母亲的玉照
母亲的玉照
邱清萍
有人说:「神不能以肉身随处与我们同在,所以就创造了母亲。」母亲是神最好的代表。圣经有好几张神作为天上母亲的玉照,把它们拍下来,再以地上母亲的样式冲晒出来,样子一定很美。
生产之痛
第一张是「生产之痛」(以赛亚书四十二14):「我要喊叫像产难的妇人,我要急气而喘哮。」这里的「我」就是同章1-4节所指的「仆人」。新约马太福音十二17-21引用这段经文来指明是弥赛亚耶稣基督。母亲以自己的身体作为通道,让一个新的生命诞生下来。神子耶稣基督是通到神那里的道路,祂像母亲一样,用自己的身体作为通道,忍受十字架的苦楚,叫一切相信祂的人可以得着新的生命,活在神的国度里。
生产常与痛苦连在一起,剧痛、阵痛、挣扎与疲倦,再加上待产时的担忧与惧怕,是每一个母亲要付的代价。第一个因爱我们就付出重大代价的人就是母亲。可是孩子一生下来,「哇」声一哭,就把母亲所有的痛苦都淹没了,而且带来一种莫以名状的欣喜。就是这种既痛且乐的经历,使许多母亲以惊人的能耐、和坚忍不拔的精神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为换取儿女的幸福而终生劳累。
怀抱之情
第二张照片是「怀抱之情」(赛四十六3-4):神说:「你们自从生下,就蒙我保抱;自从出胎,便蒙我怀搋。直到你们年老,我仍这样;直到你们发白,我仍怀搋。」神像一位慈母,把我们抱在怀里;在我们没有力量行走的时候,祂就抱着我们走(怀搋的意思)。在名诗《沙滩上的脚印》里,作者发现在她人生最低潮的那段日子,沙滩上只有自己的一对脚印。她问主:「为何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只有我自己独行?」主说:「那是我的脚印,因你没有力量行走,我就把你抱在我的怀里。」主恒久温柔的爱顾着我们。
很多做妈妈的因为要抱儿女而引起腰酸骨痛,假如儿女有病,做妈妈的就更辛苦了。母亲初来美国与我同住,我很不习惯她那紧张兮兮的个性,总怪她顾虑太多,把我也弄得好紧张。后来从她口中知道我们小的时候,父亲的生意愈做愈大,有几百个员工,妈要管财,还要养育十个儿女。后来请了奶妈,她就像护士长,每晚都要巡房,看这些奶妈有没有照顾好她的儿女。中日战争爆发,父母拖男带女的逃难,为了保护儿女的平安,妈所有的神经线都崩得紧紧的。哦,原来母亲是为了儿女才变成这样,我还能怪她吗?
管教之恩
母亲的第三张玉照是「管教之恩」: 以色列民虽然说信神,也献祭,心却远离神,偏行己路,行神所不喜悦的事,所以神要管教他们(赛六十四章)。但管教以后,神要再次安慰他们。六十六12-13节是母亲哄正在哭的孩子,他为什么哭?就是因为不听话,受父母的管教。然而管教过后,母亲就把他「抱在肋旁,摇弄在膝上。」十三节说:「母亲怎样安慰儿子,我也照样安慰你们。」
有些母亲把管教儿女的责任都交给丈夫,结果出现了「慈母多败儿」的后果。夫妇一同有管教儿女的责任,而且要应用同样的原则。假如需要一方做好人,另一方做丑人,就要轮流做,否则有一方与子女的关系就会受亏损。管教以后要恢复温韾的拥抱,让儿女感到父母管教的爱意。
断奶的孩子在母亲的怀里
第四幅照片是「断奶的孩子在母亲的怀里」(诗一三一)。孩子断了奶,仍能如此安心躺在母怀,是因他的眼睛不再看奶瓶或奶头,却定睛在慈母的脸庞与微笑。在慈母的爱中他满足了,以前爱母亲是因奶水,现在是因母亲真的很可爱。
做母亲有很多快乐,也有很大的挑战。其中一个挑战是买不到保险,孩子能不能生下来?会不会养得大?会不会成才?会听我的话吗?路会不会走得对?家庭会幸福吗?会孝顺我吗?我老的时候会照顾我吗?这一切都没有保险。唯一的保险是信靠天上的母亲,在祂里面找到安息。
许多母亲以儿女的表现和成就作为自己的成绩单,于是给自己和儿女很多的压力。她要学习作一个「断奶的母亲」,在天上母亲的怀中平静安稳。不错,母亲应教导和引导儿女,但不需要控制他们;儿女路若走的不对,母亲应反省自己,但不需要过份自责。爱是给对方自由的选择,因此会失望会受伤。天上的母亲也常经历这些失望与伤痛,祂能了解,也能安慰,安息在祂怀里吧。
天上的母亲是地上母亲的样本,谢谢母亲们把这个角色演得好,叫我们更认识神的母爱。
受托的比喻
受托的比喻
邱清萍
天国好比一个人要往外国去,就叫了一些女仆来,按才分配银钱,一个交了五千、一个二千、一个一千,托负她们去建造天国的事业,然后就离开了。
那领一千的立刻去做工,结果赚了一千块钱回来。
那领二千的发现周围的人绉眉瞪目,并听见有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啊!女人太情绪化,靠不住,怎能把大任交托她呢?」她听了很是不安,立刻把一千埋在地里,用其余的钱赚了一千。
那领五千的女仆拿着钱站着发呆:「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恩赐呢?主人一定是弄错了。」工头也警告她:「留意你的位份!女人出头露面是不合宜的,女人只要一味的顺服。」那女仆松了一口气,赶快把五千银子埋在地里。
过了很久,主人回来要察看她们工作的成果。
那领一千的来对他说:「我主请看,我赚了一千。」主人说:「好!你这又良善又忠心的仆人,你在不多的事上忠心,我要派你管理很多的事。可以进来享受你主人的快乐。」
那领二千的也来说:「主啊,我自知不配拿二千,所以只用了一千。有人告诉我,这另一千是你用来考验我的自知之明,故此我不敢用它,把它埋在地里了。」
主人听见就很不喜悦,责备她说:「你这不忠的仆人,为什么你看重人的话多过我的话?把她的两千夺过来给那一千的,把她丢在黑暗里,恁她哀哭切齿。」
那领五千的战战兢兢的对主人说:「我主请息怒。我知道你创造女人,是要她支持顺服男人,不要出头。因此我不敢动用这五千,看哪,我把它归还给你。」
主人听了非常忿怒指责她说:「你这愚昧的仆人,我岂不说过,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受托的负责任吗?到底谁是你的主?你为什么怕人多过怕我?把她的五千夺过来,把她丢到黑暗里,叫她哀哭切齿!」
最后,主人召了工头来质问他:「你这僭越位份的恶仆有祸了,谁指示你阻止别人运用我给的恩赐来建造我的国度?把他丢到黑暗里!」
将来在天上,有许多人将会哀哭切齿。
北美华人女教牧角色的再思
北美华人女教牧角色的再思
邱清萍
二千年来,教会在处理姐妹角色方面一向跟随社会的潮流。所以在以男性为主导的社会,教会也一样将女性放在次于男性的地位上。
然而有两个例外:一个是初期教会因着福音所带来“男女在基督里同归于一”(加三28)的真理,妇女在教会的地位比在社会高。(注1)另一个例外是现代的北美,情况却与初期教会相反。(注2)正当姐妹们在社会享受着男女同等的发展机会,教会却将姐妹禁锢在几个角色里,不能讲道、教导和领导。社会对女性的重视,远比教会为高;社会比教会更愿意接受女性的贡献;女性在教会的待遇远不及社会所提供的。在美加,女人任职州长、大法官、公司总裁、大学校长已不是新闻,但许多福音派的教会仍然坚持男性领导,姐妹事奉仍有许多限制。
一 复兴运动与姐妹事奉空间
一些反对姐妹领导的人认为这是教会一贯的传统,应该持守。其实在十八和十九世纪的两次“大觉醒”复兴运动里,姐妹有着很广阔的参与空间,无论是推动或受此运动的影响,姐妹作出了许多贡献,包括讲道、教导和领导工作。奋兴家芬尼曾说:“要求妇女在会中闭口不言,会削去教会一半的实力。”(注3)
这显示了一个历史事实,教会复兴,人人事奉,向外积极传福音及发展,姐妹事奉的门就会是敞开的。当时由姐妹创办及主持的志愿团体如雨后春笋,非常蓬勃,其数之多、其类之繁使人眼花撩乱。服事的对象不只是妇女和小孩,男人甚至军人也包括在内。(注4)
宣教工场是姐妹最有机会发挥神给她们的负担与恩赐的地方。饶白雪(Patricia Hill)写道:“至1915年,四十个宗派的妇女宣教组织共有三百万名会员,其影响所及,比同代的平信徒运动与学生福音运动更广泛。”(注5)大群单身姐妹走进工场,拉开北美妇女宣教运动的序幕。女宣会纷纷成立,到1894年,美国共有三十三个妇女宣教组织,共差派了一千位单身女宣教士,在海外工场担任教师、巡迴宣教师、医生及救济工作者等职分。(注6)
蒙海伦(Helen Montgomery)是一位多产作家和思想精深的宣教策略家,曾与费路茜(Lucy Peabody)组成“海外差传联合研究社”,是一个超宗派的女宣会,特别注重出版差传教育的书籍。在她的名着《西方女人在东方》(Western Womenin Eastern Lands)里,记录了五十年来(1860-1910年)美国女宣运动所产生的影响:1861年美国只有一个女宣会,只派了一位女宣教士到缅甸,差传献金只有二千美元,支持者不过数百;到1910年已有女宣会四十四个,单身女宣教士4,700多位,献金竟达四百多万美元,而支持者也有两百万之众。(注7)
当时基要派好几位显赫的领袖很支持姐妹讲道与领导,而且认为符合圣经的教导。慕迪(Dwight L. Moody)曾邀请当时着名的女权领袖,也是很有能力的讲员韦佛兰诗(Francis Willard)一同带领福音聚会。早期的慕迪圣经学院男女一同受训,曾栽培了无数女教师、牧师和宣教士,她们被派到各处担任奋兴会和圣经营的讲员。
宣道会创办人宣信(A.B.Simpson)在1911年写了一篇文章,题为〈神我们的母亲〉("Our Mother God"),指出耶稣是人类的头,在祂里面综合了男与女的特性,正好矫正那些认为只有男人可以代表耶稣作牧者的言论。宣信并非鼓吹“女神”的宗教,他只不过指出神既非男也非女,祂与人的关系有时像父亲,有时像母亲。在1887年,宣道会里有一半副会长是姐妹。
播道会创办人范弗翟(Fredrik Franson)曾极力争取姐妹讲道及领导的机会,该会派出女讲员及布道家。他在1890年写了一本小册子《说预言的女儿们》(Prophesying Daughters)支持自己的立场。美国播道会早期的年历记录了几近五十位被按立的女牧师和布道者。(注8)
圣洁运动中的循道宗、救世军、五旬节宗教会对姐妹事奉最开放。其他的宗派如浸信会(特别美北)、金巴仑长老会等都有女讲员及牧师。一些基要派的圣经学院,如慕迪、奈亚、哥登及西北圣经学院都为姐妹提供讲道、牧养教会及教导圣经的训练,与他们所强调的圣经无误并行不悖。(注9)
内地会第一批派往中国的十五位宣教士中,有七位是单身女宣教士,其余是夫妇。单身姐妹被派往内地农村开荒布道,甚至负责整区的行政管理。其他的信心差会如协同会、宣道会、苏丹内地会和非洲内地会的成员有很大部分是姐妹。(注10)
二 姐妹事奉空间缩小
但诚如社会学家韦伯(Max Weber)所言:在差不多所有的宗教运动中,姐妹的领导角色随着运动的稳定化而收缩。在运动初期姐妹有领导恩赐是属灵的象徵,而尽加使用,组织一旦规律化(也是权位化),姐妹拥有这些恩赐便成为可耻的,应当把它们收藏起来,或索性否认它们的存在。(注11)
在两次大战之间,美国教会对姐妹事奉的空间开始缩小。黑珍妮(Janette Hassey)分析有几个原因:(注12)
第一,基要主义与自由主义之争使基要派领袖提高了防卫的意识,不但在释经方面有“律法主义”的倾向,对姐妹的事奉注重“字句”多过精意;在宗派之间也多了划清界线的举动,例如对五旬节宗的方言及神医,及对社会改革行动的排斥等。过去许多姐妹的公开事奉是由关怀社会问题开始,如戒酒会、废除黑奴、妇女投票权等。
然而这时若投入社关行动都会被看作有“自由主义”的嫌疑,如此姐妹公开教导与领导的机会也大为减少。甚至在圣洁运动的教会中,除了救世军外,也都失去了二十世纪初姐妹兴起事奉的美景,许多基督徒可能从未听过女性讲道。
第二,基要派愈来愈机构化和组织化。它的重镇由美北转到美南,美国南部向来比较保守,对姐妹事奉尤甚。美南浸信会在这方面特强,1924年基要派第一间重点神学院达拉斯神学院成立,更标示了姐妹公开事奉的式微。该校只收男生,而当初很支持姐妹讲道的慕迪圣经学院和播道会三一大学也提高学术水平,发展研究院及神学院。姐妹就算有机会在其中受训,也不能选读讲道学或教牧学,许多姐妹只好专攻宗教教育,在1910年可以担任教会牧者的姐妹在1940年只能担任宗教教育部主任。教会请传道人的资格也从生命、恩赐的诉求转为以学位、学术知识为重。
第三,妇女运动所带来的社会生活形态转变、妇女投入社会改变传统男女的角色、妇女的独立等使一些教会领袖担忧对传统家庭的打击。加上妇解运动中一部分人的偏激及极端表现,如妇女在衣着与行动上的大胆和暴露,与男人一样吸烟饮酒等破坏了传统女性的形象。其实初期的妇运对教会和社会都带来许多祝福,但因为篓中一些坏苹果就把整个运动否定了,至为可惜。教会愈来愈将女性的公开事奉与妇运结合,而更刻意地要把妇女的角色定型在几个“比较安全”的角色里。这种情况在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极端妇解运动影响下更趋恶劣,尤其家庭的瓦解,同性恋的问题,教会不分青红皂白,把姐妹角色的问题统统都算到一笔帐上。
第四,基要派在解经方面拘泥字句而忽略全面的考虑。正如许多领袖以圣经的教导来肯定贩卖黑奴是对的,他们也能从圣经中找到经文支持姐妹不宜公开事奉,姐妹讲道、教导和领导便成为违反圣经的行动。以前范弗翟和哥登解释姐妹说预言是末世圣灵的工作,现在被看为是末世的徵兆!
以上的情况加上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许多退伍士兵需要工作,社会开始有“女人回到厨房去”的口号,将妇女的角色再次限制在家庭里。到六十年代及以后,由于妇运的影响,除了主流教会如联合循道会、美国长老会、福音派信义会等以外,许多福音派教会採取了消极的防卫表现,都纷纷煞掣,如美国播道会不再按立女牧师,姐妹不可以讲道,甚至不能教成人主日学,差会不接受单身姐妹作宣教士,教会聘牧或神学院请教授都要候选人表态他们对姐妹事奉的立场。
这种情况完全是一种倒退的现象,与十九世纪末至二十世纪初的情况大相迳庭。对以“持守传统”为号召的人来说,这是他们不应忽视的历史事实。
三 北美华人教会的姐妹角色
二十世纪初,中国各地也有大复兴,神兴起一些奋兴布道家,其中不乏神所使用的姐妹。郭佩兰引用梅纳(Luella Miner)报道说:1876年中国有九十位女传道,四十年后(1917)增加到2,500多位,升幅差不多三十倍,到了1920年再升至3,300位,可谓盛极一时。(注13)
余慈度是神所重用的华人女布道家。吴秀良教授认为她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以前中国最着名的奋兴布道家,对中国教会的复兴运动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因她讲道培训出来的传道人,成为1930年后第二期复兴运动的关键人物。倪柝声是其中之一,他在十七岁那年(1920年)参加余慈度主领的布道会受感归主及献身传道;李常受则在1925年。王载、赵世光等好些奋兴布道家也在余的影响下献身传道。(注14)
此外还有蔡苏娟常主领奋兴布道会,或下乡布道,许多人因此归主。她曾与一些同工组织了“中华国内布道团”,目标是去云南传福音。
二十年代后期,到处领会的姐妹有王淑、焦维真、胡蕴琳、蓝如溪、胡美林等。王淑是山东人,曾任教师和编辑,后来自由传道,蒙主大用,很多人悔改。焦维真也是山东人,曾在金陵神 学女校教学,后来到处巡行布道,一年内向数万人传福音,讲道 近三百次。曾开办灵光灵修院,后到中华神学院教学,1940年还担任港九培灵会主要讲员。胡蕴琳是上海人,不但在中国教会,也在西教会中主领奋兴布道会,抗日战争期间,还开办孤儿院,收容难童数百人。蓝如溪和胡美林都是西教士培养出来的人才,来过美国留学,回国任教及巡迴讲道。蓝任伯特利神学院的院长,胡任伯特利孤儿院院长。(注15)
梁家麟分析女奋兴家的兴起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姐妹若有机会受教育或神学教育,就会有更大的事奉空间。女奋兴讲员通常都是由女西教士培育出来的,且与西教士一直有美好的团队配搭。另一个特徵是她们大多是独身的,而且常结为亲密的同工,如蔡苏娟及李曼、胡遵理与石美玉、蓝如溪和胡美林等。(注16)
1922年全国共有约三十八间圣经女校及女子神学院,但真正符合神学院资格的只有两间,由女宣教士及女奋兴布道家任教。罗圣爱于1922年担任建道女院院长。陈伟昆在美国得到文学硕士,曾在香港神召圣经学院任教,直到退休,着有多本先知书及解经书籍。李渊如曾在南京金陵神学女校任教,并负责《灵光报》的编务。她也是一位出色的奋兴布道家,常被邀到各教会讲道。(注17)
另有一些姐妹很有开荒及组织的恩赐,建立福音机构。着名的伯特利布道团由胡遵理宣教士与石美玉医生一同创办。起初开办教会,后加办医院、护士训练学校、女校及儿童工作。后来还发展成为布道团,到各处主领布道奋兴聚会,其中团员包括计志文、宋尚节、赵世光,还有许多女性奋兴家。梁家麟认为伯特利布道团对华人奋兴布道传统有很重要的影响。(注18)
梁又认为不少具有创新性的事工与机构,原都是由妇女发起建立的。但在事工上了轨道,有了组织之后,就会有愈来愈多的男性同工参与,而在一、两代的领导层转换以后,领导权便通常由女性转移到男性手中,(注19)有些还开始教导说姐妹不宜领导。
陈玉玲是第一位华人女牧师,曾以宣教士身分赴云南开荒,先后创办了七间教会,其中三间教会是她独力创办的。她的事奉非常全面,圣灵大能与她同在,神迹奇事也随着她所见证的道。
陈玉玲除了到处主领聚会外,还开荒植堂、牧会、教神学、编写圣经注释,也祷告医病。后受倪柝声的教导影响,自动放弃牧师的衔头。另一位早期被按立的女牧师是圣公会的李添媛牧师,后亦被迫放弃职衔。(注20)
可见在二十世纪初,无论是美国或中国教会的姐妹都有很大的事奉空间,都能遵照圣经教导按呼召与恩赐服事,为的是建立基督的身体,推广神的国度。然而华人教会在北美兴起时,姐妹事奉的空间反而缩小了许多,特别在讲道、教导及领导的参与上,遇到许多障碍,问题出在哪里?值得深思。
六十年代中叶,美国移民法例放宽,大批华人涌入美国,神使用大环境的转变刺激了华人教会(特别是福音派)的成长,查经班纷纷成立,到七、八十年代更发展成华人教会。六十年代刚好是美国白人教会对姐妹角色敏感回应的时期,如上所述,许多教会因妇解运动而紧急煞掣,把姐妹事奉的门一个又一个的关闭起来,这是姐妹事奉的“铁幕”时期。而华人教会不幸迎上了这一波的冲击,加上没有美国白人教会十九世纪“大觉醒”复兴运动的背景,许多华人教会只能“东施效颦”跟着白人基要派,而缺乏深度的反省与调整。
放眼亚洲或东南亚华人社区,教会及基督徒对姐妹事奉都比美国教会开放,杨凤岗教授认为美国华人教会对姐妹领导的保守立场并非受中国传统儒家,或现代中国大陆教会文化的影响,乃受美国基要主义的思想影响,尤其一些保守的神学院或领袖的教导。他举出一例,美东区一家华人教会有一位姐妹被选为福音团契的团长,她原是一所实验室的主管,事业很有成就,很爱主和热心传福音。后来她到附近一个号称“小达神”(Little DTS—Dallas Theological Seminary)的信徒神学训练班,其中有一个课程讨论姐妹的角色问题,教导说姐妹不应当领导。她与一些同学讨论,结果发现自己充当团长是“错”了,就退出这个角色,而该团契后来也解散了。
杨教授在研究中发现华人教会的土生华裔,特别年轻的一代,强烈反对妇女领导或按立,这是使人费解的现象。照理年轻的一代思想应更开放。在其中一个个案中,教会聘牧委员会物色了一位资历与恩赐均很适合的主任牧师候选人,会众大部分都很满意,却因英语部一位年约二十岁的会友以应徵牧师的师母也是一位按立的女牧师为由,影响一群年轻人投了反对票而不通过聘任这位牧师。(注21)
作者也亲自目睹一个类似的个案,一家教会的宪章允许姐妹受按立,而领导的牧师和长老群都通过要按立教会一位事奉超过二十年的忠心女传道。但在会友大会中,却被英语部一些年轻人投了反对票,其领头者是一位年约二十八岁的弟兄。当时教会情况有些紧张,该姐妹为了不愿使教会陷入张力状态,曾考虑取消受按,但经牧师、长老及一些弟兄姐妹的坚持和鼓励,最终还是通过了,而该弟兄和小部分年轻人后来离开了教会。
作者个人有一次在美东一家教会的国语部的主日祟拜中讲道,聚会完毕有一位说英语的弟兄向我要了地址,回家后不到一周,我收到一张明信片,里面写着:“这是一个警告,你触犯了神的命令,难道你没读过‘我不许女人讲道’的明训吗?难道你不怕将来的审判吗?”
四 回应与问卷调查
为了回应北美华人姐妹事奉的封闭情况,我曾与刘秀娴和吴淑仪两位姐妹合着《还我伊甸的丰荣》及编写《两性复和》,并在加州与一些女传道成立了“基督丰荣团契”,服事女传道、师母和女神学生,透过定期小组分享与代祷、特别聚会,及每年一次的退修会,鼓励和提升姐妹事奉的果效。过去十年,我们还进行了几次问卷调查。(注22)
现把从问卷获得的北美华人女教牧的情况作一简报。
(一)2001年的调查,共80位女教牧回应
(当年美国与加拿大华人教会数目估计超过八百)当中发现:很多华人教会没有女教牧,有女教牧的教会,平均四个教牧同工才有一位是女性。教会事工有姐妹参与的比率依次如下:长老(11.2%)、讲员(13.5%)、崇拜主席(14.01%)、执事(22.95%)、派圣餐员(25.23%)、成人主日学教师(39.97%)、探访员(60.42%)、膳食长(64.83%)、儿童主日学教师(78.23%)。
从以上统计略知北美华人教会姐妹事奉的情况:凡带领聚会,或担任带领同工的职位,一般都由弟兄负责;在儿童及青少年、妇女事工方面,无论是教导或辅导,姐妹的参与则没有限制,而关顾及服事的工作,更非姐妹莫属。美国华人教会历史较加拿大长久,后者对姐妹担任牧者、讲员、长执及其他领导或教导事奉要比美国开放。
女教牧方面:(只有63位女教牧填写)有6位已按牧,负责整个会众的牧会工作者甚少,大多数是助理传道,负责基教、儿童或青年事工、团契小组等。主任牧师有两位,一位与丈夫共同牧养(co-pastor)。以讲道为首要责任者有13人,次要责任者20人,故有一半女教牧有讲道事奉。三分之二(42人)女教牧是四十岁以上,大部分受过圣经学院或神学院的训练(58人)。全职事奉年日平均九年,差不多一半(28人)的女教牧月薪低过二千美元,另少于三分之一(17人)月薪是二千至三千美元,这与所分配的工作责任有关。一般教会男女同工也不同酬,姐妹就算负责与弟兄同样的工作,也因性别或单身而薪酬较低。
(二)2010年问卷调查,共44位女教牧回应
九年之后(2010年),我们再有一次问卷调查,可能时间仓卒,只有44人回应,美国共30人(68%,其中26人来自加州),加拿大14人(32%,其中9人来自安大略省)。女教牧多集中以上两地,与个人观察符合。在教会工作者有29人(66%),在机构有15人(34%)。
44人中,已被按牧有7位,从人数与按立年分来看,似有增长趋势。2001年的6位,其中一半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被按立的, 而2010年的7位,有6位是在二千年代被按立的。
女教牧的职责方面:以讲道为首要责任者10人,次要责任者12人,一半女教牧有讲道的责任,与上次调查类同。主任牧师有一位,负责牧养整个会众仍属少数,多数负责某一事工,如宗教教育、小组团契、青少年事工、探访等,女传道兼任祕书似在减少。姐妹在机构事奉的空间较大,有神学院教授、神学院院长、甚至机构负责人者。
女教牧的年龄方面:亦有增长的趋势,51至65岁佔了29人,超过一半填表的人。学术及神学训练方面有明显的增加,硕士学位有25人(13人有道学硕士﹝M.Div.﹞学位),而博士有9人(7人有教牧学博士﹝D.Min.﹞学位)。教会会不会因姐妹更成熟更有装备而大开事奉之门呢?
薪酬方面:每月三千美元以下有15人,三千至四千美元有25人,四千美元以上有6人。一半(22人)女教牧没有医疗保险,这是出人意料之外的,退休金也是一样比例。18人有进修补贴,26人没有。10人有房屋津贴,34人没有。36人有年假,8人没有。
于2006年我们曾在一个女同工退修会中作了一个比较针对性的调查(24份回应);后来在2010年的调查中也包括了同样的问题,以下总括其中一些重点的反应与比较。
甲 在你的经验里,你的性别对事奉有什么影响吗?
2006年:有利于事奉10人(42%);不利于事奉14人(58%)
2010年:有利于事奉15人(40%);不利于事奉22人(59.5%)
1.“有利于事奉”的例子
与人同工、沟通及处理冲突时,有效帮助儿童及妇女;不须太抛头露面(如参加行政及决策会议);在关怀及祈祷上较易被接纳,处事较细腻;易亲近新朋友及女性;在探访时可与男同工互补,有时比男同工更方便(肯受探访的多属女性);辅导姐妹较方便;会友对讲道的要求不及对牧师或男传道那么高。“有男同工羡慕兼多谢我的参与,以致其他出席的男同工在会议中可以彼此礼貌相待!”“教会领袖绝大多数是男性,作为女性我在其中能起一点平衡的作用。”主任牧师能欣赏团队中有不同性别同工的贡献。
2.“不利于事奉”的例子
a.机会方面─即使有与弟兄同样、甚至更大的恩赐,也没有机会公开领导;肯聘请女传道的教会甚少;夫妇若同时蒙召,由于一般教会不同时聘请夫妇,通常妻子只得放弃服事的机会,而一个人工作通常不够维持家庭所需。男同工在讲道或带领上得到较多学习及发挥机会。“本来被一家教会邀请对职青讲道,后来该教会牧师知道我是姐妹,就要团契主席撤销邀请。”
b.角色与名分─不能讲道;不能按牧;就算做同样的工作,也不能有相对的名分;有些重要的决策,无分参与;不准教导男性;女性加上单身,对帮助会众的婚姻家庭问题上有限
制;姐妹不能做主席、教成人主日学或做团长;堂主任(主任牧师)必须由弟兄担任。圣礼只在执事会的特别许可下才可主持,对建立属灵领导的权柄上有阻碍。“我曾在一所浸信会事奉,虽然负责带领团契及教成人主日学,仍得不到『传道人』的职衔,也不得在中文堂祟拜讲道,只可以在英文堂向青少年讲道。”“因姐妹不被按牧,我虽身为英语部牧者,却不能主持圣餐或其他礼仪。”
c.待遇─与男传道或牧师做同样的工作,但在待遇与福利上却有差别;甚至姐妹也觉得男性领导才是正确和理所当然的。“我与丈夫同在一门训中心事奉,我的月薪却只有他的一半。”男信徒不易信服女教牧;姐妹要特别努力,学像弟兄那样有决断力和思维方式,才容易被信任,进阶领导层。牧师需要电脑,只要开声就会很快得到,女传道若作同样的要求,就会听到很多借口,结果仍是得不到。
一般人较尊重及听从男同工的意见;“我在教会工作多年,所得薪酬比不上新加入的男同工。”较多考虑男同工及其家庭的需要,却忽略单身女传道也需要有自己的家,住屋支出也不少。
乙 在你的经验中,那些人比较不容许姐妹与弟兄有同样的事奉机会?
统计结果是男牧师(传道)最高(38%与36%),其次是男信徒领袖(长执)(29%与34%),然后是女信徒领袖(29%与14%)。一般信徒比较开放(21%与9%),而女传道是同路人,当然较多同情(13%与5%)。
丙 你希望看见北美华人教会在对待女教牧同工方面作出调整吗?若是,你希望看见什么改变呢?
2006年的调查,23人(96%)答覆“是”;2010年的调查,39人(95%)答覆“是”。
希望看见的改变有:在“事奉机会与弟兄均等”一项,2006年及2010年两个调查相继为20人(83%)和29人(66%)。在“待遇—薪酬与福利与弟兄相同”一项,为21人(88%)和29人(66%)。在“尊重姐妹也是神的僕人”一项,为21人(88%)和31人(70%)。至于角色方面,姐妹可以讲道(96%与66%)、教导成人(92%与57%)、担任长老(83%与53%)、执事(79%与50%)、可以按牧(79%与68%)、可以担任主任牧师(2010年53%)。
相比两次调查,比率差距颇显着,可能因为2006年的调查是在女同工退修会中举行,参加者对姐妹事奉问题有更深的了解及交流;而2010年的调查对象比较分散和广泛,看法之差异也较大。无论如何,绝大部分填表的女教牧都认为华人教会在姐妹事奉方面需要改变,而角色方面,至少一半人以上认为要有所调整,这是毋庸置疑的。
五 反思与调整
七十年代,白人福音派教会有一群人透过反思,促进了“福音派妇女运动”(Evangelical Feminism),一方面确定基要信仰如圣经的权威,另一方面从事严谨的释经与对世俗妇解运动的批判,从这个角度建立对妇女身分、地位及角色的釐清与肯定。这运动自七十年代开始,引起了福音派神学界许多的探讨与辩论,从解经、神学、历史、社会学、心理学各方面有分量的作品相继面世。
皮朗奴(Ronald W. Pierce)分析这些作品如何反映该时代福音派教会在这方面的思潮:七十年代,福音派妇女主义学者开始了寻根之旅,在十九世纪的复兴运动中找到了他们的根源。根柏蒂(Patricia Gundry)在她的书《女人,你已得自由!》(Woman Be Free)中指出“传统派”对性别平权的三个疑惧:第一,会失去女性的特徵;第二,会破坏家庭和社会;第三,会否定圣经的权威。有作者就从这几方面为文消除这些疑惧。
到了八十年代,“传统派”的挑战激起了福音派妇女主义的决心,以更成熟的思考与研究来解释他们的立场。有作者从原始初期教会的资料和严谨的解经来看圣经对妇女事奉的教导,1984年在伊州举办的“妇女与圣经”研讨会,及后来福音派神学学社(ETS,Evangelical Theological Society)的对话,有些“传统派”的领袖也开始向性别平权开放,如着名的圣经学者巴刻(J.I.Packer)。1987年CBE(Christians for Biblical Equality)与CBMW(Councilon Biblical Manhood and Womanhood)成立,前者强调男女本质、地位与功能都平等,应彼此顺服,按恩赐事奉,人尽其才;后者承认本质平等,但地位上因功能不同而男高女低。双方的营垒愈来愈分明,也各自更坚守自己的立场。后者后来从强调“传统”(男女有阶级之分)转为“互补”(仍然是地位的互补)。
经过了十多二十年两极化的挣扎,九十年代开始有“两性复和”的曙光,双方寻求“存同求异”的途径,在“互补派”方面,只要最高的领导是男性,女性可有更多的参与,包括领导。而“平权派”方面则更深化其研究的方向,也扩充至更广的层面,如家庭及社会的女性角色,同性恋问题,且开始朝向教会和 一般信徒作较生活化的教导。二十一世纪开始,“平权派”更伸展到其他族裔的妇女问题,及宣教士如何在异文化中处理妇女的问题。他们的思潮是不能挡的,虽然有退潮的时候,但神对妇女的心意已成为当代基督徒一个不能迴避的问题。(注23)
六 结论
教会在两千年的历史中,曾透过谨慎的释经、辩论、广泛的研究、讨论与对话,在一些重要的神学性或社会性的立场上作出更新与改革。
例如亚里士多德的“天动说”,千多年来是西方解释世界的典范,后来被十六世纪哥白尼的“地动说”所取代,不但影响科学的发展,也带出文化新面貌。路德的改教运动更是基督教的转机。废除奴隶制度是近代西方教会一场漫长又痛苦的改革运动,美南浸信会在其成立150周年(1995年6月)的大会中,公开向美国黑人道歉,承认一直以来以不同方式排斥与歧视他们,有损神的形象。
什么时候北美教会的领袖们也觉醒,他们对姐妹(包括身边的妻女、教会的女同工)在事奉上的限制,也是一种有损神的形象和亏损神国度资源的行为,需要悔改与更新。
注
1 耶稣基督的降临,成全了父神重赎女人的计划,把女人失落了的丰荣重赎回来。四福音显示神子耶稣如何突破当时犹太和希罗传统对女人的歧视,以尊重和爱对待女人,使她们和男人一样享受救恩的释放,肯定女人公开的角色与地位。初期教会姐妹可与弟兄一样学道与运用恩赐,然而姐妹要小心运用这崭新的自由,使教会的秩序不致受损,甚至为了福音及爱心的缘故,放弃权利。参刘秀娴:〈神子爱中成全〉、〈圣灵不断更新〉,邱清萍、刘秀娴、吴淑仪:《还我伊甸的丰荣》(香港:中国神学研究院,1997),页143∼185。
2 Rebecca Merrill Groothuis, Women Caught in the Conflict(Eugene: Wipf and Stock Publishers,1997),1-2.
3 RuthA.Tucker & Walter Liefeld, Daughters of the Church(Grand Rapids: Zondervan,1987),252.
4 Tucker & Liefeld, Daughters of the Church, 247-49.
5 Patricia Hill,The World Their House hold: The American Women's Foreign Mission Movement & Cultural Transformation, 1870-1920(Ann Arbor: Univ. of Michigan Press,1985),3
6 邱清萍:〈历代教会的寻索〉,邱清萍、刘秀娴、吴淑仪:《还我伊甸的丰荣》,页212。
7 Tucker & Liefeld, Daughters of the Church,310-11.
8 Groothuis,Women Caught in Conflict,54-57.
9 Janette Hassey, "Evangelical Womenin Ministry A Century Ago — The 19th and Early 20th Centuries, "in Discovering Biblical Equality-Complementarity Without Hierarchy, ed. Ronald W. Pierce, Rebecca Merrill Groothuis(Downers Grove, Inter Varsity Press, 2004),40.
10 Tucker & Liefeld, Daughters of the Church,317-18.
11 邱清萍:〈历代教会的寻索〉,页216,引MaxWeber,The Sociology of Religion(Boston:BeaconPress,1963),104。
12 Hassey,"Evangelical Womenin Ministry A CenturyAgo — The 19th and Early 20th Centuries, "52-57.
13 Pui-lan Kwok, Chinese Women and Christianity,1860-1927(Atlanta: Scholars Press, 1992),81.十九世纪下半业开始,不少单身姐妹投身中国的宣教工作。起初,归主的姐妹多属贫农阶层,因上层社会的“大家闺秀”不能随便与外界接触,或加入外国人的宗教组织,更何况她们都缠了脚,不便行动。由于当时男女不能在一起聚集,女宣教士在妇女当中便要担当全面的工作,从讲道、教导到牧养;从施洗到探访、甚至巡
迴宣道。这种事奉方式后来成为许多中国女传道事奉的典范。
14吴秀良:《余慈度—二十世纪中国教会复兴的先驱》(Boston:比逊河出版社,2000),页21∼22。
15 梁家麟:《华人传道与奋兴布道家》(香港:建道神学院,1999),页137∼140。
16 梁家麟:《华人传道与奋兴布道家》,页95、114∼120。
17 梁家麟:《华人传道与奋兴布道家》,页127∼131。
18 梁家麟:《华人传道与奋兴布道家》,页110、120、140∼141。
19 梁家麟:《华人传道与奋兴布道家》,页144。
20 梁家麟:《华人传道与奋兴布道家》,页154∼155。
21 Fenggang Yang,"Gender and Generationin A Chinese Christian Church, "in Asian American Religions: The Making and Remaking of Borders and Boundaries,ed. Tony Carnes and Fenggang Yang(New York: New York University Press, 2004),205-22.
22 2001年和2010年问卷的设计与分析分别由Lorna Cheng姐妹和王慧瑛博士帮忙,
特此致谢。
23 Ronald W. Pierce, "Contemporary Evangelicals for Gender Equality,"in Discovering Biblical Equality, 58-75. 作者指出平权运动影响了一些传统派的人改辕换辙,作者自承 是其中一员,又说许多“互补派”的人虽然理论不改,但实际生活上已作了调整。
我改变了--福音派领袖对女性角色的再思
我改变了--福音派领袖对女性角色的再思
邱清萍
虽然许多教会及领袖仍然「冰封」姊妹领导的角色,但冰山崩裂,冰河潺潺流水之声已隐约可闻。 《我如何改变对女性领袖的看法》(How I Changed My Mind About Women In Leadership)一书收集了西方福音派领袖对姊妹事奉的看法,廿七位德高望重的领袖细说个人思路转变的历程。
有人或者问:笃信圣经权威的基督徒有可能改变最初由了解圣经而来的看法吗?编者Allan Johnson引述英国著名的新约学者R.T.France 指出初期犹太基督徒也改变了旧约对外邦人的看法,接纳在基督里不分犹太人和外邦人。他们根据宏观的救恩计划来衡量新的处境,作出改变。正如许多世纪以来,连一些敬虔的基督徒也蓄养黑奴,但到了十九世纪,愈来愈多的基督徒醒觉黑奴制度并非神的命定,它彻底暴露了人性的邪恶而必须予以铲除!
很多人以为改变妇女事奉的观点,就是挑战圣经的权威性,本书其中一位作者安约翰(John Armstrong) 发现焦点是在释经而非圣经权威。编者从一百多位福音派领袖中选出廿七位作者,他们属不同的宗派,有男有女,有全职传道人、师母、机构同工和不同专业的领袖。他们都异口同声认为姊妹(与弟兄一样)应听从神圣的呼召,跟随圣灵的引导来服事主,而无须弟兄的「遮盖」。在婚姻关系上,夫妇应以彼此顺服活出爱的关系。本书好几对夫妇从经历里说明这不但是可能的,而且是更美的。
这些作者虚心琢磨神的话语,诚实面对新旧模式的挣扎,神就赐下勇气,使他们踏上了更新之途。
灵修学大师卫勒博士(Dallas Willard)在该书前言写道:「女人不可教导及领导」的经节并非原则性的指引,而是保罗在「向什么人就作什么人」的大原则下教导如何处理一些文化处境的问题。他认为以恩赐服事教会没有性别之分,与平等权利也无关,乃是责任的问题——神既然把恩赐交给了男女,他们就责无旁贷(obligation),为神国效力。现代教会软弱无力,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以性别为由封锁了神的恩赐和教会的资源。以下列举其中数人的经历。
费坚伯(Gilbert Bilezikian)
费坚伯曾任惠敦学院 (Wheaton College) 教授,柳溪社区教会 (Willow Creek Community Church) 创始人之一。坚伯信主后对一位满有恩慈的神如此对待祂的儿女,把儿子和女儿这样刻板的一分为二,一边全是指挥官,另一边只能唯唯诺诺感到困惑。尤其环顾四周,就算一个超级市场请经理,也不能这么简单只看性别就拍板定局。但基于对「神话语」的尊重,他也只好把这个问题归类为「神奥秘的旨意」。
后来坚伯认真查考圣经及钻研解经的问题。他又从自己民族(阿米利亚)在廿世纪初被血腥屠杀,和希特拉滥用权柄使整个欧洲生灵涂炭的历史看透了堕落的人性。人总要找个名堂(包括「神的旨意」)来压制别人,高抬自己。后来他听闻专业辅导员说在一些「男高女低」的基督教家庭里,暴力事件的严重性与属世社会不相伯仲。
真正导致他寻求改变的是他的教会发展迅速,弟兄领导人手不足,而几位姊妹既有成熟的生命,又有恩赐,为什么不能让她们担当重任?于是他带领教会领袖深入全面钻研神的话,也参考许多书籍,包括正反双方的论点都考虑过,终于二、三年后教会通过全方位开放,姊妹与弟兄一同并肩事奉。他们终于明白教会是一个生命的社群,而非一个僵化、有阶级的机关。
白史多域及白娇尔夫妇(Jill & Stewart Brisco)
白娇尔(Jill Brisco):英国剑桥大学毕业后,开始教学生涯,白天教书,晚上就向利物蒲街头的帮派少年传福音。与白史多域(Stewart Brisco) 认识乃至结婚,五十多年来她走遍全球,特别服事资源不足的穷困地区的教会,常被各处教会邀请讲道,写了四十多本书,且创办及主编一份以姊妹领袖为对象的杂志Just Between Us。
白史多域(Stewart Brisco)本为银行界高级职员,结婚后夫妇同心事奉,后来就听到神的呼召,进入全职事奉,受邀牧养威斯康州一教会。神赐福该会从三百人增长至七千人,且在好几个地方植堂。白牧师担任主任牧师凡卅余年,著作等身,且开始了一个「传扬真理」电台及网页事工。公元二千年,白牧师放下主任牧师一职,代表教会与白师母到世界各地帮助有需要的教会。他们育有三个儿女及十三位孙辈。
史多域的教会背景是「女人要安静及顺服」,但神赐娇尔一个活泼、好问且敢于冒险的个性,这也是史多域被她吸引的原因。他俩「左脑、右脑」的特性互补得天衣无缝,但在史多域的脑海里那从小种下的「女人角色」的框框使他有时感到不知所从,因此下决心研读圣经。有一天,他读到马太福音廿五章「才干的比喻」,他一向明白主人责备那些把恩赐埋在地里的仆人,此时他想到另一个问题:「主人对那些把别人的恩赐埋在地里的人会怎样处理呢?」作为一个大教会牧师,他很可以像别的牧师一样把教会中很多姊妹的恩赐埋在地里,他就向神祷告说:「主啊,求你保守我绝对不可犯这个错。你交给我牧养的姊妹,叫我能成全她们,为天国效力。」这当然包括了他的妻子。
娇尔在帮派份子中的工作很蒙福,她觉得他们虽然横行霸道,却对她十分尊重。反而教会中一些以强势保卫男性尊严的弟兄,有时给她难堪使她无法忍受。有一次一位弟兄买了一本她写的书,后来发觉原来作者是女性,就把书还给她。另一次,她站起来要讲道的时候,看见几位弟兄代表站起来离席。另一次她要在神学院的早祷会中分享,几位男学生站起来,举起一个反对牌对着她。曾有人写文章(作者中有男有女)批评她不知廉耻,不守女人的本份,而且说她的丈夫太懦弱,让她落到这个地步。她的丈夫从来不要她因为「惧怕」而拒绝讲道的邀请。她有时受不了,就向神埋怨:「我为何要忍受这样的对待,我情愿到帮派份子中工作,也不要面对这些人。」渐渐她从神那里得到肯定,明白只要她服在神及祂话语的权柄下,别人如何反应让他们自己向神交待好了。
五十年来,他们夫妇常一起祷告,彼此聆听,互相顺服与成全。婚姻的早期,她多在家照顾孩子,丈夫在事奉上大展拳脚,后来她出门多了,丈夫就在家多负责家务,两人彼此信任,很有默契,无论在家庭、事奉都是美好的拍挡。
包路得(Ruth Haley Barton)
包路得曾在柳溪教会及其他教会做牧养工作,后来创办「生命改变中心」(The Transforming Center),特别服事传道人及教会领袖。她说自己从小被教导女人要安静顺服,不要出头,这是神的旨意,不可逆转,也不可怀疑。虽然她内心感觉不太对劲,(因为目睹教会一些年长姊妹是如此爱主爱教会,而且很有恩赐,直觉如此约束她们有些莫明其妙),但为了做「顺命」的女儿,也就跟着大伙走。
她长大的教会没有按立的牧师,且强调「人人皆祭司」,但另一方面,却只有弟兄可以做「祭司」的工作:例如讲道、守圣餐时「自由」分享诗歌及神的话,(其实只有弟兄可分享,姊妹没有这自由,且要蒙头);长老及执事的职责也只有弟兄可以担当,当时她还是「不识愁滋味」的少年时期,觉得有些姊妹平时花很多时间牧养服事弟兄姐妹,对他们的需要了如指掌,却在教会牧养及策划工作上被排于门外,她感到困惑。
路得的父亲是教会的牧师,她开始把困惑告诉父亲,并问了许多的问题。更有趣的是她对神的话语有很深的渴慕与追求,她的父母就让她在家庭聚会中担任「讲员」,那时她才六年级。后来在青年营中奉献自己,投入教会事奉,发觉自己对讲道、教导及带人查经特别有负担,但又碍于传统的禁忌,她陷入很深的矛盾中,有一段时候与人争辩,给教会的领袖一个「反叛青年」的印象。
进了大学,她发觉在校园姊妹事奉的角色宽广很多,也希奇为什么女性在教会和其他场合的遭遇这么不一样。虽然如此,她仍然在教会很热心的事奉:教儿童主日学、带妇女查经班,还与丈夫一同在青年团契担任辅导。渐渐她发现:若弟兄肯事奉,投入领导工作,大家都拍手称庆;当她也有同样的表示时,别人就会绉眉头,说她有野心、太强势,甚至怀有不良动机。
有一次,一位年长姊妹批评她像夏娃那样反叛,吃了禁果;这是对她人格的攻击,她受不了,信心很受挫,甚至怀疑神是否也一样歧视女性?是否夏娃的罪比亚当重,以致所有女性都要遭遇如此的惩罚?
有一、两年之久,路得不去教会,不再事奉,她要好好检视自己与天父、地上的父亲及教会的关系。她爱耶稣,也爱教会,不愿意就此放弃,于是开始在圣经中找寻答案。后来很兴奋的发现亚比该、底波拉、户勒大、以斯帖、百基拉等姊妹都能突破歧见,克服万难,作出贡献。当她留意耶稣如何背逆潮流尊重女性,她竟然喜极而泣。再看下去,圣灵分配恩赐原来不分男女,目的都要完成神的交托。原来教会许多人为的传统,与圣经教导不符。她发现起初神造男女要他们成为一,本无阶级之分;只有在人堕落之后(第三章)才出现男辖管女性的现象。
这段时候,她也学习安静在神面前,处理内心受伤与愤怒的情绪。神向她说话,也抚摸她的伤痛,并且让她深刻经历祂那无偏见、也无条件的爱。她还接受了全职事奉的呼召,在神学院受装备,后来就到了柳溪教会加入教牧团,很喜乐的发现该教会男女同工各按恩赐、各尽所能并肩服事,结果教会大蒙神赐福。
金东尼(Tony Campolo)
金东尼曾在宾州大学教书,是社会系教授,也是牧师,曾在数间教会牧会,也在第三世界兴办学校。由于他关心许多社会议题,常被邀在电视节目接受访问。他曾著作卅五本书。
母亲对他的影响很大,不但带他信主,身教言教,也影响他日后牧会的工作。原来金东尼的母亲很有讲道恩赐,但教会因性别原因不给她机会,他就常为母亲抱不平。他曾在一名校社会系当教授,同时在美南浸信会牧会。当时很想带几位女学生助教信主,但她们坦言不会信,因他的教会歧视女人,不许女人讲道与领导,与他所传扬的「真理使你们得自由」不符。
金东尼认为性别歧视是一股黑暗的势力(弗六),背后是魔鬼──天空掌权者在推波助澜,透过世上(及教会)的权力架构建立了许多破坏性的组织与传统,把神造人时已赋予人的尊贵与功能阶级化,并且以此来欺压人。种族与性别歧视是其中一些结果。
他认为不准女人讲道及按牧无疑向女性说:你们不如男人。而对女宣教士的双重标准更是双重歧视——(白人)女宣教士在家乡不可向(白人)弟兄讲道,这是性别歧视;但宣教士在工场则可向其他种族或肤色的人讲道,显然因为他们比白人低级,这是种族歧视。
曾有弟兄问金东尼到底谁是家中的头,他回答说:假如你是真基督徒,你根本不会问这个问题。好基督徒不会想做头,因为只有耶稣是头是主人。你应该问谁是仆人。
费罗拔与爱丽斯夫妇(Robert & Alice Fryling)
罗拔是美国校园基督徒团契副总裁及出版社社长,除了编务及写作,也常到各处讲道。小时参加弟兄会的教会,十六岁第一次讲道。教会没有正式牧师,认为基督徒「人人皆祭司」,但事奉时却只有弟兄是「祭司」。会众唱女人写的诗,却不许女人派圣餐的饼与杯。这些他都看在眼里,放在心里。
有一次罗拔在大学里听到一篇讲章支持奴隶制度是合乎圣经的,再听下去发觉其论点与支持女人要顺服如出一辙。他跟着问:「为何奴隶制度已取缔,但对女性的歧视却仍然存在?」渐渐他明白这两个问题就像圣经中许多与文化有关的传统,如利未人的律例,洗脚及亲咀问候等,所以也应以处理文化的途径来解决。
他在校园团契事奉,男女同工一同带领,但回到教会就男女阶级分明。他思量:若这是圣经真理,为何机构和教会就不一样?若是各家尺度不同,就表示这不是绝对的真理。他发现在旧约,神会以女性的比喻出现,如母鹰、母亲、智慧等,女人也有神的形像等。另外,在同工中他看见很多被神重用的姊妹领袖,包括他的妻子。而且有些被神重用的弟兄都是姊妹训练出来的。这些都使他重新思考女性角色的问题。
他欣赏妻子很有讲道和写作的恩赐,比自己更强。他们夫妇彼此顺服,相敬如宾。他常担忧的不是妻子能否顺服自己(她都做到了),乃是自己如何顺服她,好像基督为教会顺服以致于死。他认为应以更广大的原则(如创世、恩赐与生命)来看姊妹事奉的问题,而不要在几节有文化争议性的经文上钻牛角尖。他在这方面的改变与灵命成长有关。早期他觉得只要自己做领袖就够了,姊妹的角色事不关己,己不劳心。后来他愈明白领袖的意义,愈能谦卑做仆人,就愈能接纳姊妹做领袖。
罗拔夫人爱丽斯从小只是跟着父母去教会,也不觉得女性的身份会限制自己。直到后来认真跟随主,许多问题都来了。尤其后来做学生工作,要回答女同学有关姊妹角色的问题,她就督促自己要好好了解一下。她很愿意顺服神,很快就接纳对女性贬抑的解释,以为神要她安静,不要那样「张扬」,她就开始退缩,愈来愈自卑,看自己是二等公民,甚至开始蒙头,在弟兄面前又刻意表现得「很顺服」,提高自己「被选中」的机会。自卑、内疚加上自我怀疑终于把她推向忧郁的深渊。
与罗拔结婚后,丈夫的爱与接纳并鼓励带来了医治。婚姻初期,她不敢相信神真的爱她,但丈夫不断的肯定,甚至鼓励她发挥神给她的恩赐,要她和他一同带夫妇的聚会,她开始发现神给她讲道与领导的恩赐,就很快乐地为神而用。夫妇实践彼此顺服,她发觉自己在改变,渐渐忧郁症也好了。
潘康尼(Cornelius Plantinga Jr.)
潘康尼曾在归正教会(Reformed Church)牧会,后在加尔文神学院担任系统神学教职,于2002年荣升该校第六任院长。
他小的时候,父亲在家庭聚会中很喜欢诵读以弗所书第五章,念到「妻子要顺服丈夫」的时候总是调皮地向母亲瞄了一眼。有一次,康尼在读一位名作家的作品,其中提到夫妇有时不能达致共识,丈夫理所当然就要作最后的决定。他就以这句话请教父母,母亲说:「我和你父亲好像从来不曾发生这样的事。」父亲说:「夫妇彼此顺服是结出圣灵果子的明证。因为前面很清楚说:当存敬畏基督的心彼此顺服。妻子的意见较好就应顺服妻子,丈夫意见较好就当顺服丈夫。两人彼此相爱,互相信任,就不会担忧对方会因你顺服而欺负你。爱是不求自己的益处,若真是有爱,根本就不必要争谁顺服谁。」
父母亲的榜样成为潘康尼日后婚姻生活的楷模。他们夫妇彼此顺服,有事一起商量,家务分工合作,他说有一次在超级市场购物遇到富乐神学院院长毛理察(Richard Mouw),大家相见甚欢。
他的宗派-北美基督教归正教会在一九六零年代末开始讨论姊妹在教会的角色问题,直至1995年才通过教会事奉岗位全方位开放给姊妹,他们夫妇感到兴奋之余,也感叹姊妹常被看作不成熟的小孩,总要成熟的大人(男人)看管。教会领袖(一般都是弟兄)开会要不要给姊妹更大的事奉空间,给他感觉好像教会只属于男人,女人只是附属,或像小孩,等待父辈决定她们是否已经成人,可以担代更重的责任。这种心态使他感到很不对劲。
潘康尼一向认为弟兄姊妹以基督的心为心就要学耶稣那种的谦卑舍己,看别人比自己强,争做仆人而不是争做头。耶稣基督已把人性的骄傲、自我中心和恃势凌人钉死在十架上,谁最能舍己,谁就最懂得加略山的爱。
潘康尼承认若把哥林多前书十一、十四及提摩太前书二章有关姊妹的经文作为超越文化地域的原则,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来看,姊妹的角色注定是相当狭窄和在男性之下的。问题是保罗在这些经文的教导都是要处理当时一些特别的处境。他反问保罗对初期教会盛行的奴隶制度不是也用类似的手法,要「做奴仆的顺服主人」吗?为何今天基督徒都能异口同声肯定奴隶制度的邪恶,而觉得女人永远顺服男人是理所当然的?
圣经没有清楚吩咐废除奴隶制度,但基督徒从神的创造、十诫及登山宝训的精神,基督耶稣的救恩所带来的和好合一的教导都能信心十足的推论说奴隶制度是与神对人类社会的设计背道而驰的,因此应该废除。加拉太书三章28节清楚说如今在基督里不再分犹太人和外邦人(种族阶级)、自主的、为奴的(经济阶级)、或男或女(性别阶级),都成为一了(不是二,不是有高有低,都成为一了!)这还不清楚吗?
奴隶对主人的顺服,与女人对男人的顺服出自同一的心态,两个都是人类堕落的结晶,但也都在基督的救赎里被更新了,被还原到创造的初衷,不分种族、贫富、男女,一同携手为神的国度作忠心的管家。
结论
本书还有多位神所重用的牧师、神学教授、差会总干事、基督徒作家、传媒界、社会学家等分享他们对姊妹角色的看法,如何由狭窄的阶级观念进到男女彼此顺服,互相成全的一体实际里。其中如Stanley Gundry, Bill & Lynn Hybels, Howard Marshall, Alice Matthews, John & Nancy Ortberg, Carol & James Plueddemann, Ronald Sider, John Stackhouse Jr.等都是许多华人基督徒耳熟能详的人物。但愿华人教会的领袖,也像他们殷勤地查考圣经,诚实地聆听神在现今这时代的心意,谦卑地省察自己的心态,然后作为爱的群体为神的国度向前迈进。
该做就去做——访许重一牧师
该做就去做——访许重一牧师
采访/邱清萍
今年(2015)一月卅一日德州晓士顿西区中国教会按立了第一位女牧师徐玉仙,这是破传统开先河的创举。作者被邀以按牧团一员参加盛会,趁此良机采访了许重一主任牧师及徐牧师和她的夫婿林立元牧师,了解他们如何从挣扎到肯定,如何明辨时机,带领教会同心欢愉地促成这件美事。
邱:西区中国教会最近按立了女牧师,作为该会主任牧师,您是如何带领教会走出这一步,在个人及教会层面,要跨越什么障碍?
许:我在台湾一间非常保守的华人教会中长大,聚会时男女分坐两边;初来美国时,在电视上看见姊妹讲道就感到非常反感,很不习惯。我念的神学院也是非常保守,按立女牧师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2001年,我参加PAACT(Partnership of Asian American Churches)所举办的一个退修会,这是一个由十多间华人教会的英语事工牧师组合的团契,为了要探讨教会的需要与加强配搭。我们发现教会很缺乏工人,差传年会也只呼召宣教人才。那年我们开始一个新的退修会名为RENDER,分享教会服事的异象,邀请了一些正在考虑在教会全职事奉,且有牧者推荐的人来参加。作为负责同工,我呼吁牧者以师徒形式带着两、三位有负担的会友赴会,一同研讨牧会的工作。
没想到报名参加的姊妹人数远比弟兄多,大概三比一,后来弟兄人数稍为增加,仍是二比一,而且“师傅”全是弟兄。我感到很诧异,于是跟其他牧者沟通,有人认为这不是问题,可以带妻子来参加。但我觉得这样做会带出一个错误的信息,就是姊妹蒙召都必须当师母。后来大会决定请师母们做候补,我自己也开始思索这问题,一方面邀请已在华人教会事奉的姊妹来协助,我请了本教会的儿童事工负责人林徐玉仙师母,她英语很好可以帮助我们。
我当时最希望能找到在华人教会做英语事工的女传道,却发现相当困难。就算我扩大圈子来找,也是凤毛麟角没几个,一位在东岸,一位在西岸。我与她们接触后眼界大开,起初她们很犹豫,东岸那位在她的教会乃是非常资深的女传道,她曾要求有安息年,像其他男同工一样,但被教会拒绝了,说安息年只提供给牧师,但教会又不按立姊妹,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她很失望和受伤。她表示自己是如此受挫,又如何去鼓励别的姊妹走上传道的路呢?
我从来没有意识会有这样的问题,那次聚会还遇到一些张力。我们请了在德州其他教会做儿童等事工的女传道,请她们在一个座谈会中谈谈姊妹在教会的事奉,由一浸信会(男)牧师带领,没想到几位姐妹们引经据典提到圣经如何肯定姊妹的恩赐与事奉,使那位牧者很为难。会后我向他道歉,也开始从圣经教导与神学立场去思考姊妹事奉的角色,这是我从前没有去好好想过的问题。
就在那个时候,教会主任牧师退休,我接了这个职份。众教牧同工的经验都比我丰富,我深感自己很需要帮助,特别发觉很多事情需要姐妹的观点和声音,才能更全面了解教会的需要和情况,后来在同工的同意下,我们邀请了姐妹加入一些主要的团队如人事部等。我发觉姊妹一进来,事工就不一样,她们所看到的是以前清一色男性领导的团队看不到的。教牧团也一样,当时已有林师母在当中,我们另请其他姊妹加入,事工就有了更美好的发展。无论是牧养方面,或同工团队的互动,姊妹的见解与参予使整个事工更健全。
就这样,我渐渐开始思考按立女牧师的问题。我参考了一些书,包括你们三位写的《还我伊甸的丰荣》,其实我本身的立场是温和的互补论(complementarian)。当我们按立年轻的男传道时,我觉得林师母对服事与牧养的见解、经验及教导都比他们更有深度与份量,不按立她真说不过去。我开始跟林师母谈这件事,但她说这不是她要寻求的,她来服事不是为了按立,也要我不要为这事操心,她不会觉得不公平或不受重视,但我内心仍然觉得不对劲,想来想去都找不到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不按立姊妹。
我就对整个按立的意义重新思考,也请长老们开始思考。起初大家觉得教会事务已经够多,有必要吗?结果我们还是一同去看一本英文书,从四方面来看姊妹事奉的问题,但效果不太好,大家觉得太多角度反而眼花撩乱。我们决定花一点工夫省思按立的意义,按立是什么,不是什么。我们从“信徒皆祭司”这方向来思考和澄清,然后再思考妇女讲道、担任长老及按立的问题。同工长老中间多有很好的神学基础,我们有很好的讨论,感谢主最终能达致共识。
我内心有个感动,觉得按立姊妹是该做的事。一方面教会有几位女同工,她们生命与事奉的见证有目共睹,且得到整体教会的认同。我们有责任推行按牧的事,这个时机的窗户有可能因人事的变更就关闭了,现在该做的就要去做。另一方面,姊妹事奉的神学部份可以从很细微处来考量,但我是看大画面、看全面及大方向的人。作为主任牧师我常思索领导真正的意义是什么?我的角色又是什么?我很清楚领导不是要全会众及教牧同工来实现我的异象,乃是帮助他们达成神给他们的异象。如果领导就是去服事成全别人,就不该有地位权势的问题,作为主任牧师,我有一个重要的责任,就是鼓励、提升和建立同工及会众。
耶稣怎样领导?我最感诧异的是祂竟然说祂做的事,我们也要做,并且要做更大的事;祂甚至说我们有一天要与祂一同坐在宝座上,非常不可思议。我们不过是人,就算有一天从死里复活得到新生命,怎麽配得跟祂一同坐在宝座上?主这样的提升、鼓励与成全我们,很清楚地做了一个仆人领袖的示范,我们也该追随主的样式,不该禁止别人用恩赐去服事主。除非是犯罪的事,阻止别人事奉是说不过去的。相反来说,我们应该彼此鼓励和信任,给彼此充份发挥的空间,我对姊妹事奉的看法愈来愈明朗了。
在探讨的过程中,我从开始就跟同工表示了一些基本的原则,例如我不带预设的立场,或一定要达到什么目标,而是由神自己来成就,我不愿看见教会为此分裂。姊妹事奉的问题是教会资源的运用问题,值得大家一同来探讨与思考。感谢主,在过程中那怕有意见不同,看法悬殊,大家都能很平静说出自己的看法与关切的问题,没有极端强烈的回应。后来教会作了按立姊妹的决定,有不同立场的人表示说:“虽然我的看法不同,我仍然会尊重教会的决定,支持教会”。这是生命成熟的表现,也印证主给我们恩典在这时刻跨出一步。
我们这样做并不表示其他立场不同的教会就是错的,我们都在过程中,需要继续学习。目前在领导上,教会仍然持守着“只有弟兄可以担任主任牧师和堂会牧师”的立场,但对姊妹的事奉,会开放更大的空间,无论是讲道和按牧,神既然有恩典,也印证了姊妹有这些恩赐,我们就向前走一步,我也深信按牧这一步是合乎圣经的教导。
在反对的声音里,有人很关切一个问题,就是提升与加强(empower)了姊妹的服事,会不会影响弟兄对事奉采取更被动的心态?这样的疑虑虽然不是空穴来风,但这样想是不必要的,因为我们也会加强建立弟兄,提升爱主、重视圣经、有属灵领导力的弟兄,鼓励他们负起该有的责任。我们需要弟兄与姊妹一同投入教会的事奉。
当然徐玉仙牧师个人生命的见证、事奉的果效和处事待人的成熟也是我们觉得时机成熟的条件之一,按牧不过印证和肯定了弟兄姊妹已经看到的事实。为她按牧的事,从开始在长老同工之间讨论,到她平时的教导,前后也有五、六年时间,其间同工也换了人。我自己觉得现在是最适合的时机,要是错过就太可惜了。林师母本人虽然认为姊妹可以被按立,起初也不觉得自己有此需要,我跟她谈过多次,她从实际层面来考量,觉得没有必要成为争议的焦点。所以她本人要说服自己接受按牧也经过一段时候,后来她明白神要用她为以后的姊妹开路,就义不容辞答应了。
邱:据你观察,一般反对姊妹按牧的原因是什么?
许:有些人对姊妹的角色有比较定型(stereotyped)的看法,认为姊妹按牧就是让女人作头,违反了上帝的心意;或者以为这是把俗世极端女权运动者的作风引进了教会,我自己过去也有这样的看法。还有就是解经的问题,有些人过化简单地把困难都算到文化的账上,没有花时间在一些比较难解的经文上严谨而负责任地解经,明白里面可能有不同解释的空间。话说回来,无论怎样解经,也许直到主回来,仍然会有不同的解释。对我个人来说,在姊妹事奉方面观点的突破不是纯粹在神学解经方面,是比较全面的理解和处理。我总觉得只是纯理性的推敲还是不够的,我们也要在教会生活与事奉层面去揣摸,同工一起寻求,等候神的怜悯使各方面的条件成熟,水到渠成。
夫妇同工同盟--访林立元、徐玉仙牧师夫妇
夫妇同工同盟--访林立元、徐玉仙牧师夫妇
采访/邱清萍
徐玉仙牧师和夫婿林立元牧师婚后一同在西南浸信会神学院受造就,毕业后在德州一些大学城宣教共七年。 1995年徐牧师加入晓士顿西区中国教会,负责儿童及妇女事工,后兼任粤语堂的牧养工作,数年前专心担任家庭事工。其夫婿林立元牧师除了曾在福音证主事奉,也参予教会的家庭事工,在教导、训练及教材编写方面,两夫妇有非常美好的配搭。林牧师现在专注编写蒙福家庭教材和互动教学训练。
邱:徐牧师,你在按牧论文中分享了一个很重要的理念:「家庭事工是教会牧养的主轴、宣教的管道」,这理念如何带动了你在教会带领家庭事工?
徐:神造人要人生养众多,治理和管理全地,神要以家庭为主要管道来成就祂的普世心意。人堕落后首当其冲的也是家庭,始祖的夫妻关系出了问题。因此,教会要牧养弟兄姊妹,必须关顾他们的家庭生活,复兴教会先要复兴与经营家庭。常见在教会信了主的弟兄姊妹,似乎生命有了改变,家人却抱怨他们丝毫没变,与家人相处仍然有很多问题,配偶之间无法沟通,常常吵架。甚至一些很爱主、热心事奉的领袖也是如此。
林:基督徒的通病是没有追求全人的成长,把信仰与家庭分开,以为家庭生活与属灵生命无关,在教会热心事奉就是好基督徒。神的心意却不是这样,祂要我们里外一致,无论在家里或家外都讨祂喜悦。
徐:教会的使命是支持,鼓励和训练弟兄姊妹在家中活出见证,各人负起该有的责任(申30:19-20、提前3: 4)。我相信在某种意义上,教会每一项事工都应包含家庭事工,鼓励人在家里活出信仰,装备他们与家人、亲友建立良好的关系。所以家庭事工不单提供一些适合的课程、训练或讲座,更重要与堂会的教牧和领袖同工配搭,同心帮助会众及他们的家庭成长。
邱:与家人相处是基督徒灵命成长的考验,你们如何在这方面牧养弟兄姊妹?
徐:我们根据「家庭的生命周期」(如婚前、新婚、有稚龄小孩的家庭、有青少年儿女的家庭等)安排教导、训练和活动。例如婚前辅导、恩爱夫妻营、蒙福家庭班、夫妻成长课程、父母班、互助小组(帮助离婚人士、照顾年老父母者)、婚姻下半场等。
邱:很全面!也许大教会才有足够人力资源如此全面兼顾家庭各方面的需要。较小的教会要作家庭事工可以如何入手呢?
徐:训练和教材很重要。我在初期的儿童事工着重训练老师和建立同工,后来因父母表示有管教儿女的难处,我就开始训练父母,我们夫妇两人以互动教学法方式编写了『蒙福家庭』系列教材和教导『蒙福家庭』父母班。我们也门训夫妻,用了PREPARE/ENRICH这套问卷去陪伴夫妻成长,第一年我们花了半年到一年的时间陪伴了七对成熟的夫妇,训练完了,七对都愿意去陪伴别人,这事工我们叫做「夫妻伴行」,是夫妻陪伴夫妻的门徒成长事工。这两年我们在翻译并试用PREP(Preventive Relationship Enrichment Program) 这套教材来培训老师教导夫妻,这教材特别在促进夫妇沟通方面很有用,能一针见血指出夫妻沟通问题,如何处理冲突及情绪,有助夫妇彼此了解,倾吐心声,建立夫妻感情。
邱:弟兄姊妹由肯接受训练到可以训练别人,过程有什么困难吗?
徐:起初很困难,记得我们曾鼓励较成熟的夫妇教父母班,他们都婉拒了,说要教的东西自己都做不到,平日没有操练,怎能教人呢?尤其做父亲的说他们一向都没有参予教导子女,也不知道如何教,怎能帮助别人呢?这问题反映了许多人没有正确了解父亲的角色与责任。于是我们举办「亲子教育」训练班,要求夫妻一同参加。起初我一个人教,很少弟兄参加;后来我们夫妇一同教,弟兄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也很勉强的来了。后来他们得到益处,就自动鼓励其他弟兄参加。
林:在训练班里,我会分享自己做父亲的经验,例如两个女儿小的时候都有哮喘病,常常半夜发作又哭又叫,我认为这是母亲的责任,虽然听见孩子哭,却装作熟睡不予理会。我把自己当作教材,与他们分享失败的经验,不少弟兄听了都有共鸣。我也分享如何靠神的恩典,和夫妻共同的努力,我成了一个更负责任的父亲。这些对弟兄们有激励的作用,愿意一同来探讨如何处理所要面对的难处。
徐:我们要求自己透明,把真实的生活都摆在弟兄姊妹面前,大家一同学习,一同成长。我们传授的不只是做父母的技巧,更重要是倚靠圣灵的能力,活出父母该有的生命表现。我们强调一定要倚靠圣灵,一定要信耶稣。很奇妙的,神透过教养儿女的训练班,吸引了慕道的朋友,有些就在训练的过程信了主,甚至有些来了二、三次就信了主。也有夫妇一起信主,一起受洗的。
邱:难怪你说,家庭事工是宣教的管道。
徐:真是这样,夫妻关系好,就是福音的见证。有些人与同事分享学习的果效,结果同事也想来教会学习。无论是「蒙福家庭」或亲子教育的课程或夫妻营,我们都欢迎慕道友参加,没有刻意宣传,报名要参加的人常超过我们的限额。
林:我们在每课的课程中一定会有圣经的教导,但不会卷入复杂的神学问题,乃是与日常生活有关的经文,有些慕道朋友发觉原来圣经的教导是如此实际可以应用的,就会更想了解神的话,参加教会的慕道班或小组继续学习。家庭事工因此成了教会福音外展一个天然的桥梁。
徐:有时慕道友会有信仰的问题,我们鼓励他们找组长谈,组长若需要帮助我们才介入。另一方面,我们也训练组长做关怀的工作。我们在「蒙福家庭」的课程里,设计了一些轻松、适合数代同堂的家庭游戏,每学期用一个星期六来举办「家庭乐、合家欢」的节目,鼓励每个家庭邀请祖父母或青少年子女或孙辈来参加,吸引了很多家庭。最后四十分钟,我们会有一个简单的福音信息,唱两首诗歌,有一两个训练班同学作见证,分享课程对他们的帮助,小孩则在室外有活动。这样慕道友能看见教会生活也有轻松、欢乐的一面,打破社会人士对教会的刻板形象。
邱:这些年传统家庭已遭受多方面的破坏,你的事工如何帮助弟兄姊妹建立合乎神心意的家庭,同时又扶立一些受创的家庭?
徐:联合国提出的警语是对的:「廿一世纪人类最严重的社会问题是家庭的瓦解!而它所要付出的社会成本,是无法估计的!」家庭破裂所造成的影响我们都有目共睹。感谢神,我在考虑负责家庭事工时,取得了教牧的共识,就是各牧者仍会继续处理自己区内小组会众的危机个案,我则会支援协助,这样我就能专心发展家庭事工,特别是预防性的训练,借此减低婚姻家庭的危机。
邱:很多青少年离家上大学就流失了,不再去教会,甚至抛弃信仰。你们的家庭事工如何挽回这个趋势?
徐:我们也看到了这个危机,非常强调下一代的事工,各年龄事工的计划与安排都要以支持和装备家庭为目标。更重要是鼓励父母负起儿女的属灵教导和训练,而不是只靠教会。儿童在教会的时间每周只有几个小时,塑造儿女灵性最终还是父母的责任。所以教会要训练弟兄姊妹,让他们明白身教的重要,父母不断地成长才能激励儿女成长。训练班要求父母学习完了,回家就要实践,下周在班上分享,若遇见难处就彼此借镜帮助。
林:亲子关系必须在孩子还小的时候就建立,若等到青少年期出现问题才「恶补」,通常都是事倍功半。另一方面,青少年若没有真实的信仰经历,只是被动地跟随父母参加教会活动,或只有头脑的信仰知识,进入大学就经不起各种学说的冲击,甚至离开教会。我们在蒙福家庭课程中很强调父母如何带领儿女去经历神。
徐:父母要带领子女一同祷告,特别在面对挑战或困难时如何透过祷告经历神的同在与帮助。有些父母只关心儿女读书的成绩,把信仰放在次位。儿女小时不培养他们把神的话带进学业和活动,长大了就很难这样要求。早期有一念高中的少年男孩结交了坏朋友,课后不回家,在外流连闹事,令父母很担忧,亲子关系很有张力,无法沟通。我就劝他们不要一开口就骂儿子,要多聆听,与儿子建立亲和的关系。暑期来到,我就安排男孩来办公室帮忙暑期学校做义工,并找机会肯定他,做得不够好的也耐心地教导他,他发觉我们都爱他和接受他,就很认真的去做,而且做得不错。为了奖励他,我就在暑期学校下半期开始付他工资,他觉得很有成就感。第二年暑假再请他来帮忙,就这样他度过了难关,现在已大学毕业加入了上班族,而且继续来教会。
邱:你们夫妇一同带领家庭事工,在生活与事奉上没有所谓夫唱妇随,或妇唱夫随,如何培养这么美好的默契?
林、徐:我们两个人生活与事奉都在一起,难免有磨擦,经十多年磨练,现在互动默契不错。我们每周一早上用两小时一起沟通反省、计划和祷告;每年三次外出,一次旅遊度假、一次參加研習會、一次退修,多在十一月,以數天時間在神面前禱告,反省過去和策劃未來。我們既是夫妻,也是同工和朋友,這是何等大的祝福。假、一次参加研习会、一次
为年轻姊妹开路——访徐玉仙牧师
为年轻姊妹开路——访徐玉仙牧师
采访/邱清萍
今年(2015)一月卅一日德州晓士顿西区中国教会按立了第一位女牧师徐玉仙,这是破传统开先河的创举。作者被邀以按牧团一员参加盛会,趁此良机采访了许重一主任牧师及徐牧师和她的夫婿林立元牧师,了解他们如何从挣扎到肯定,如何明辨时机,带领教会同心欢愉地促成这件美事。
邱:今天的按牧典礼充满神的荣耀和众人的祝福,弟兄姊妹很爱你呢!请分享你如何踏上按牧这条路。
徐:做宣教士的时候,我看自己是师母,没想过要牧会;后来转做儿童事工,得到弟兄姊妹的接纳和肯定,渐渐责任加重,甚至要站在领导的位置,也不觉得需要被按立。因此当许牧师与我谈及按牧的事时,我告诉他我没有感动。
许牧师及黄牧师多次与我交谈,黄牧师提到他在台湾曾想按立一位条件很适合的女同工,但对方不愿意,结果机会错过了,其他姊妹很难再有机会。他们认为我在教会年资已超过廿年,较年轻的女同工未必有廿年时间可以等,所以现今是适合的时机,我想想也是对的,就接受了按牧的邀请。
邱:教会以后会不会以你这样的事奉资历作为标准才按立其他女同工呢?
徐:我想不会,万事起头难,路已经鋪好,后来的人就容易些。我是比较蒙恩的,初来教会是师母的身份,有了起码的尊重,和一位年青女传道不同,她要跨越许多的障碍才能建立别人对她的信任,难度比较高。
邱:身为师母而被按牧不是困难更大吗?许多人认为师母只能站在牧师后面做支援,现在却要站在人前,要跨越什么障碍吗?
徐:我来此教会时立元已经在証主服事,不在这教会牧会,问题简单一点。加上我开始服事时,教会仍很小,我做儿童事工,团队领袖都经由我训练,廿年来我在国、粤、英三个会众中做儿童及家庭工作,与领袖也建立了良好的关系,我的为人与事奉的心志大家都很清楚,许牧师也从这角度来“游说”我,说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时机。我后来也很认同,既然神让我在这教会事奉了廿年,现在有这需要,我愿配合。
以前时机未到。我九五年加入本教会事奉行列,翌年主任牧师安排我讲三次道,谁知讲完第一次,大部份长老都反对,其中一个还来质问我。我就告诉主任牧师,他鼓励我不要退缩,要继续讲。但我与丈夫商量后,觉得若大部份长老反对,未能接受姊妹讲道,我勉强去做对教会不利,会引起“分裂”。况且我觉得神交给我的负担是儿童工作,不是讲道,我就向牧师建议余下两次就由立元讲,我替他翻译。今天情况已大不一样,也谢谢许牧师和同工们的努力。
邱:林立元牧师,你可否从丈夫的角度说说,有人可能挑战说妻子成了牧师,丈夫如何做“头”?
林:我们家里没有谁做头的问题,也从来没有人这样向我挑战。在事奉方面我们夫妇恩赐与个性不同,彼此互补,我觉得很好。圣经提到“牧师”,主要强调其功能与职责,是一个牧人,地位与衔头不过帮助我们履行神所交託的责任,连使徒保罗也没有被称为“牧师”。最初我与玉仙一样对按牧不感到有必要,后来明白这是神开的门,有祂的美意,应该接受。
邱:姊妹按牧对教会、对事工的果效,及对本人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徐:最大的好处是教会的资源-姊妹的恩赐不致浪费,能人尽其才,至终是教会得益。弟兄姊妹很爱我,听见我要按牧,都担心我会不会有更多的责任,更辛苦。整个过程让我回顾神对我们夫妇的恩典,起初父母反对我走事奉的路,也不接受我嫁给传道人。神却感动他们改变心意,使我能与立元一同走事奉的路,一同带领家庭事工。在按牧这件事上立元很支持我,他过去有牧会的经验,很了解我所面对的挑战与难处,能耐心地聆听及帮助我。以前他牧会,我没有牧会的经验,不能给他足够的支持。与他相比,我有福多了。
姐妹角色与事奉的“传统”——访鲍维均牧师
姊妹角色与事奉的「传统」——访鲍维均牧师
采访/邱清萍
美国三一神学院教授暨新约系主任鲍维均牧师
邱:你于年初(2016)在香港播道会港福堂的研讨会中讲「从圣经再思妇女按牧、坚持传统见证圣灵工作」,肯定了姊妹按牧,给我们很大的鼓舞。说实话,在姊妹事奉方面,北美教会,无论白人或华人教会都远比不上港、台教会,仍然多方面限制姊妹在领导、讲道及教导方面为天国效力,这实在令人费解。据你观察问题出在哪里?
鲍:第一,北美华人教会领袖在上世纪六十及七十年代移民来美,照着当时台港以男性领导为治理教会的模式,直到今天他们的教会仍然保持当年的样式,其实台港教会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第二,北美华人教会领袖受西方保守神学院的影响,以致一直却步不前。
邱:九十年代香港宣道会及浸信会相继开禁,为妇女按牧。现在播道会也开放,实在令人兴奋,盼望北美华人教会能迎头赶上。
鲍:从今年(2016)一月开始,香港播道会接受姊妹按牧。不过看宣道会与浸信会的例子,北美华人教会要赶得上,还需要一段日子。我希望从现在开始,能在这方面多作教导。
邱:你在一月的讲道中指出保罗于《哥林多前书》十一章二节称赞教会坚守重要的「传统」,并说保罗在此章表示早已同意姊妹在教会可以讲道。你说的是什么「传统」?
鲍:在哥林多前书保罗多次用「所传给你们的」这句话,无论是提到守主餐(林前十一23)、主复活(十五1)或此章所提到的姊妹讲道(十一2),都是他从主领受又传给他们的,这「传统」不是一些很空泛的观念,从上下文也能看出乃是指约珥书第二章28-29说到圣灵降临所带来新的时代,神的仆人和使女都要说预言(即先知讲道)(徒二14-18),肯定了姊妹可以讲道的「传统」。在本章5节「凡女人祷告或是讲道…」十四章1节男女都要「切慕…作先知讲道」,第31节「你们都可以一个一个的作先知讲道」等都看见姊妹讲道其实就是依据保罗所说的「传统」,不是人为的传统,乃是耶稣基督降临所带来新的改变,是要持续下去教会的传统。第十一章保罗称赞教会能依照这传统去做,姊妹与弟兄一样发挥神的恩赐,作先知讲道。
邱:有人依据第十一章2-16节说保罗要女人以头饰来表达顺服男人的权柄,这样的解释对吗?
鲍:这样的解释是没有掌握全段经文的中心要义。其实第十一、十二节是此段的高潮及结论——女不是无男,男也不是无女;女人原是由男人而出,男人也是由女人而出。万有(包括男女)都是出乎神。男不是主,女也不是主,只有耶稣基督是主。很可惜许多人不了解上文下理错解了这段经文。我认为解释男女最基础的两段经文是创世记第一、二章及约珥书第二章28-29,解通了就能正确解释散见新约不同书卷的经节。
邱:有人用提前二13「先造的是亚当,后造的是夏娃」来定男女高低的次序,他们说自己也是根据创世记的记录。
鲍:创二18-25每一节都是对当时「重男轻女」的文化作出挑战。例如廿四、廿五节「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二人成为一体」,很少人认真地问:谁要离开父母?原来是男人要离开父母,这明显与古今文化相违背,一般婚俗都是女人离开父母,与丈夫连合。神的作为刚好相反。
男女次序是另一例:当时近东文化论及创造,凡提及人的创造,最后被造的都是男人。因为最后才是高潮,但创世记后造的却是女人。其实创造的次序并不重要,动物比男人先出现,难道动物比男人更高吗?创世记说女人最后被造,才是高潮,这是史无前例的。正如犹太文化很注重长子名份,但创世记多次记录神并没有拣选长子,却把名份与祝福给了位份小的,如以扫和雅各、约瑟和兄长,和犹大等,神恩典的拣选颠覆了人为的次序和高低,这是很明显的。
保罗在提摩太前书其实是针对当时社会对女神(亚底米)的敬拜,他们高举女性的地位,可说是诺斯底主义的前身,保罗指出他们的错误,在第二章14节提醒他们说夏娃先犯罪,保罗对罗马的教会却说罪是由亚当进入了世界。可见他是在针对当时的情况说的,不存在男女先后次序的问题。
邱:如何看出提摩太前书第二章对妇女的教导是针对以弗所教会所面对的女神敬拜的挑战?
鲍:提前一4;四7; 五11、13、15指出当时有教会妇女传播不合乎圣经的信息,因此保罗必须作出回应,他不但责备这些妇女,对于一些传异端的男士如许米乃、亚力山大(提前一19-20)他也发出严厉的责备,甚至将他们逐出教会。
邱:提前二15的出现与前几节经文又有何关连? 「女人若常存信心、爱心又圣洁自守,就必在生产上得救」如何解释?
鲍:两个可能性解释。第一,保罗在提前二13-15节都在引用创世记头几章来回应当时教会的处境,而15节是回应第三章男女堕落的后果——「妻子必恋慕丈夫,丈夫必管辖妻子」(16节)。许多人误解这是夫妻该有的模式,其实这是堕落后不幸的结果。男女的希望却在第16节,就是弥赛亚的降临——「女人的后裔要伤蛇(魔鬼)的头」。指出因弥赛亚的出现(生产),新的时代已降临,姊妹应在信心、爱心及圣洁上谨慎自守。
第二个解释针对诺斯底主义错误的教导,认为女性有神特别的启示,可以超脱男女的特性,保罗在此指出生产儿女是神赋予女性的特性,姊妹遵从神创造的心意,就可得救。两个解释都有可能。
邱:保罗在以弗所书教导「妻子顺服丈夫」(弗五),顺服与权柄及地位的高低有关吗?教会应以性别定地位的高低吗?
鲍:我认为应从歌罗西书讲起,该书第三章18节有类似的说话,保罗在两处讲解的策略差不多,就是引用当时文化的「家规」(household code),引用后又回头批判这些规范。这些家规是由亚里斯多德开始,讲到女顺服男,儿女顺服父亲,及奴仆顺服主人,这三种关系其实都是指同一个男人,就是当时家庭中的「一家之主」。亚氏认为这是建立城市的策略,家庭若做得好,整个社会就稳定。家庭若要做得好,就要认定一个主,就是男人,这是亚氏的观点,也影响了由主前三百年(亚氐时代)一直至保罗时代所认定的家规,甚至在犹太人的文献中也出现过,是当时人所熟悉的。因此,新约圣经每逢讨论家庭问题,都要提到这些大家所熟悉的家规,在马太福音十九、廿章、彼得前书、提摩太前书、以弗所书及歌罗西书都是如此。
因此,读这些经文时不能只读字面,而是留意保罗所教导的「家规」与文化既定的「家规」有不同之处吗?有什么不同?在歌罗西书第三章18节保罗先引当时的家规「作妻子的当顺服自己的丈夫」,但他加上「这在『主里面』是相宜的」,而后面父母子女、主仆关系都同样在已有的「家规」加上这个大前提。由三18—四1几节圣经里,保罗用了八次「主」这个词,而这个「主」不是男人,乃是耶稣基督,把当时以男人为「主」的焦点转移到基督身上。保罗重新定义「主」这个字,男人不是「主」,耶稣才是。四1把这个转移精简地点出来:「你们作主人的要…」(文化的家规),「因知道你们也有一位主在天上」(保罗新的定义)。
我们可从三方面来看「妻子顺服丈夫」的命题,第一就是上面保罗指出基督才是「主」,不是男人。整本歌罗西书的重点是基督论,谈到「家规」时又怎么会突出男人是主呢?当然不会,基督才是主!第二,保罗提到男人时,无论是丈夫、父亲、或主人的角色,保罗强调的是「责任」,不是「权柄」。第三,保罗颠覆当时的家规,是要指出我们若以基督为「主」,就当像奴仆待主人一样「讨主喜悦(20节)、敬畏主(22)、为主而作(23) 、事奉主(24)」。
留意在三种关系中,保罗用了最长的篇幅谈论主仆关系,廿三节(「无论作什么…是给主作的」)其实是回应十七节「无论作什么…都是奉主耶稣的名…」。原来保罗在歌罗西书借用文化中的「家规」来教导如何尊基督为主,要好像家奴对待主人一样。在第四章保罗提到推基古(7节)和以巴弗(12节)都称他们为「基督的仆人」(与「奴仆」同一字),这两个人的工作其实不是家奴,但所有称耶稣为主的基督徒,特别教会的领袖,都要把自己看为是主的「奴仆」。如此解释才符合保罗写歌罗西书的原意。
最使人惊讶的是第四章9节保罗提到阿尼西母时却没用「奴仆」这个字,虽然他的身份确是家奴(参腓利门书),保罗却称他为「亲爱忠心的弟兄」。可见对保罗来说,只有基督是主,我们都是弟兄姊妹,对基督来说,我们都是祂的仆人。保罗颠覆了当时的奴隶制度、男女关系、及男人为主的文化。
从歌罗西书我们了解保罗如何看当时的家规,再看以弗所书第五章就很清楚。留意五22节「妻子顺服丈夫」是接着21节「当存敬畏基督的心,彼此顺服」。为什么要彼此顺服,因为只有一位主,就是主基督。这是史无前例的,因为希罗文化的家规是有阶级性,是单一方向,是位低的向位高的顺服。保罗却说,在主里的顺服与地位权柄无关,是为了敬畏基督的心,而且这顺服是双向的,男女应彼此顺服,又一次颠覆了当时文化中的家规。
我们可从同一个思路来看提摩太前书。书中提到家庭中有老人家和寡妇(第五章)、教会中有长老与执事(第三章),却没提到「家主」,原来在第二章已交待了。罗马帝国看君王是「一国之主」,人民「向」皇帝敬拜和祈祷,但第二节却说「为」君王和一切在位的代求。适当的态度是「向」神「为」君王及一切在位的祷告。第三节的「救主」和第五节的「中保」都是罗马帝王的自我尊称,保罗却指出,只有基督是我们的救主,我们的中保。不但在家庭,甚至整个国家,真正的主宰是耶稣基督,不是任何人。
邱:从「基督是唯一的主」大前提与大架构来看人与人的各种关系,很多问题就容易疏理了。教会一直以来仍以地位高低来看男女关系,是因为仍未能明白耶稣降世所带来的更新与革新。保罗的教导其实颠覆了罪性文化,清除了其中的遗毒。
鲍:不错,可惜许多人一提到男女关系,都聚焦在有争议性的女人经文,好像男人是超性别,代表了人类,这样就错过了保罗所想带出的改变。正如种族歧视的问题都聚焦在黑人,其实「白人」也是一个种族,像黑人一样有背景与文化所带来的影响。
邱:姊妹在教会有很多事奉的机会,但讲道、教导及领导则是禁区,是否因为这些事奉与权柄及地位有关?圣经对事奉的权柄与地位有什么教导?
鲍:事奉不应与地位权柄挂钩,保罗提到教会不同事奉的衔头,有使徒、先知、教师、牧师等(弗四11),唯独没有首长「ruler」的衔头,其实当时不同机构都有管理的首长,犹太人的会堂有「管会堂的」、法利赛人、外邦人都有首长「操权管束」他们,但教会就没有,除耶稣之外,大家都以仆人身份彼此服事。
邱:当然在事工执行时,每个职份都需要有权柄才能履行责任,但那种只是功能性及暂时性的权柄,责任完了权柄也要放下,而性别却是恒久不变的。若以性别定地位与权柄,难怪有人就觉得男性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角色,永远都有在女人以上的权柄。恩赐与权柄及地位又有什么关系?讲道、教导及领导是恩赐或是权柄?
鲍:就算恩赐有高低,如林前十二28保罗说「神在教会所设立的,第一是使徒,第二是先知」,这两种恩赐似乎有高低先后次序,但在新约教会都有姊妹担任这两种角色,如女使徒犹尼亚(罗十六7)、腓利的四个女儿都是说预言的(徒廿一9)。另外,保罗提到恩赐从没有分辨说什么是男人的恩赐,什么是女人的恩赐。虽然「互补派」(Complementarian)的人一直强调「男女有别」,他们有一领袖曾列出男女可以做的事,奇怪的是名单中男人可以做的某些事女人不可以做,但女人可以做的男人全都可以做,这算是男女有别吗?仍然是男女「地位」有别。
邱:说穿了,所谓互补是地位的互补,而非恩赐的互补。有时反对姊妹按牧或担任领导角色的不是弟兄而是姊妹。难处在哪里?
鲍:很多文化的因素。若弟兄说要当牧师,大家都为他高兴,认为他很有事奉的心志。若姊妹这样说,就会有人觉得她很有野心,想争权。所以就算宗派接纳姊妹按牧,有些姊妹还是不敢申请。按牧不过肯定事奉的岗位,而非权柄与地位的问题。所以问题不是姊妹可否按牧,乃是如何鼓励姊妹按牧。我最近遇到一女教牧,问她要不要按牧,她显得不好意思,很尶玠的样子,若是弟兄就不会这样反应。
其实按牧不是反传统,恰恰是接受传统,肯定及见证神已作的工。某女传道是教会的创始人,后来甚至担任堂主任之职,但教会一直不愿为她按牧,这就是没有肯定及见证神已作成的工,这是教会的亏欠与损失。
邱:有人认为已婚姊妹按了牧,在教会担任领导的工作,丈夫也要听从;可是回到家里,妻子要顺服丈夫,角色要转换,会不会令男女双方都感到为难?
鲍:有两种看法。那些认为夫妻关系在家庭与教会不一样,在家男人是头,在教会女人可以是头,就会有矛盾难适应的地方。我自己觉得在家在教会都一样,不存在性别的高低问题,男女一同事奉,彼此扶持与成全。其实,丈夫若支持妻子做传道,无论按牧与否,她在教会就已经处于某种领导的地位,除非丈夫从开始就不支持妻子出来传道。
邱:又有人说家中总得有人作最后决定,否则夫妻意见不同,如何作出抉择?若有一个人永远负责作最后决定,事情就容易处理,也不会有那么多争吵。
鲍:这种论调实际行出来还是有困难的,因为每个决定都需要用着某些强项或专长,例如妻子是医生,孩子病了,若夫妻意见不一,应以谁的判断来作抉择?对一些重要的决定,更需要双方都有共识才能共进退。
邱:你对保罗在以弗所书五23「丈夫是妻子的头、如同基督是教会的头」如何解释?有人不但以此处的教导定夫妻的地位,也应用在教会男女的角色。这样的解释是保罗的原意吗?
鲍:丈夫是妻子的头在希罗文化已被普遍接受,此处是保罗把其原意作一新的诠释,用基督为教会舍己牺牲来演译「头」的作用,由廿五至卅三节(九节)都是强调丈夫如何爱妻子。但一般解经都只停留在廿三、廿四节妻子该顺服丈夫的两节经文,当时的社会已经是这样,无须多讲。保罗用更长的篇幅(九节)来指出丈夫为「头」的意义,因为这与当时的社会文化背道而驰,当时男人强调的是地位与权柄而非爱。正如在第六章保罗同意文化中儿女要孝顺父母(一、二节)的原则,但他把新的角度加上去,子女要听从的最终是神的教训和警诫(四节),父母教导子女的权威来自神的话。
在教牧书信谈到男女及家庭关系保罗都在用一个模式:你们听见或已经知道…,但我要把「在基督里」心意更新的角度指给你们看。
邱:最后,请问你个人为何在忙碌的事奉中特别关注姊妹的角色与事奉问题?
鲍:有几个原因:第一,我正在写一本提摩太前后书及提多书的英文解经书,有机会深入思考这些问题;第二,我所属的播道会总会近年在探讨姊妹按牧的问题,我有机会参予其中的讨论;第三,过去很多人曾问及姊妹角色与事奉的问题,我都无法提供清楚的答案,我觉得现在是时候好好研究一下。这问题牵涉的经文很广,廿年来我都无法好好回应,因为要把有关的经文都研究过,做仔细的释经。现在应该是时候了,我预备未来多些在这方面讲道与教导。
关心神国,勇于行动--访林祥源牧师
关心神国,勇于行动--访林祥源牧师
采访/邱清萍
编者按:林祥源牧师自1991年至今担任圣地牙哥主恩堂主任牧师,与师母李绚华传道共同负责牧养、教导、训练及植堂事工。
邱:林牧师,您在圣地牙哥主恩堂牧会多年,由1991年至今快卅年,教会也有美好的成长,现在除母会外,另有四个堂会,一个敬拜中心,为你们感谢神。最近(2019年11月10日)贵会首次按立女牧师——刘秀娴牧师,她是「基督丰荣团契」创办人之一,我们同仁都感到非常雀跃。
林:我们也很兴奋。理事会主席在最近年度报告中特别强调这是本教会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并且引以为傲,所以不是我一个人在推。我也曾担心,恐怕有些人因我在教会多年事奉而勉强同意,我却盼望大家是从心里认同这是讨神喜悦的方向。
邱:按立女牧师在北美华人教会仍然是罕有的事,你们踏出这一步,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决心。你们要面对什么样的挑战呢?可否具体分享其中的过程,给其他教会作参考。
林:本教会男女同工的待遇,一直没有很大的差距。除了主持圣餐和施洗以外,(可能由于这是牧师专职的事工,过去既没有女牧师,姊妹就没法参与了。)其他如讲道、教导和领导,作主席,女同工都有参与。在薪津方面也一直不是按性别而是按资历来分配,因此有些女同工的薪津比一些男同工还高。在按立女牧师方面,有些教会立场很明确,本教会就一直没有肯定或否定,所以是有改变的空间。
有些人来到我们的教会,看到姊妹有宽广的事奉空间,就觉得很奇怪,也不一定赞同。所以十几年前,我们在网站(cbcsd.com)发表一份教会七方面的立场书,包括:圣灵工作与灵恩运动、教会与政治、堕胎、同性恋等议题,其中有关姊妹事奉在当时已较一般华人教会宽广,但尚没有提及按立女教牧。这是我们走出的第一步。
邱:可否解释贵会对姊妹事奉的立场内容?
林:我们相信男女在神起初的创造和基督的救赎里,同质、同等、同尊、同荣。在领受上帝管理万物的尊荣任务上共同承担了神圣的责任。我们相信基督是教会的头,教会是基督的身体。所有身体的成员,无论是男是女,都要因敬畏基督的缘故,彼此相爱,彼此顺服。在家庭中,教会的领袖需要活出以弗所书5:21-25的教导,丈夫要爱自己的妻子,妻子要顺服自己的丈夫。我们相信在教会中,姊妹应该按照恩赐事奉的原则,使用神所赐的恩赐,包括讲道、教导以及领导,与弟兄一起建立基督的身体。
邱:教会如何实践这个立场?
林:姊妹事奉的角色与贡献应该常得到众人的肯定,与弟兄无异。因此在主恩堂里面,姊妹可以讲道、带查经、教导成人主日学、领导部门事工、担任执事、女牧者等圣工,使神在创世时造男造女的丰荣得以成全。不管是弟兄还是姊妹,事奉时都要存谦卑及顺服的态度,就算有恩赐及负担在某些事工上,仍需要神透过周围的同工及教会的领导给予印证。
邱:除了公布姊妹事奉的立场外,你们还作了什么,以致今天姊妹有可能接受按牧?
林:是的,厘定和公布立场是第一步。第二,在事奉安排方面,我们刻意去肯定姊妹,就像以上所说,尽量不限制姊妹事奉的空间。第三方面很感恩的是,本教会男女教牧之间的关系一直都非常好,师母和女同工都有很好的见证,不但在生命和恩赐方面,与弟兄之间的互动也非常美好。甚至一些年长、看法也很保守的弟兄对女同工都很尊敬,不但没有以老卖老,也没有「以男卖男」,无形中铺陈了一种文化的氛围。
第四,我们要突破一些错误的心态和观念。有些人觉得教会对姊妹的事奉己经不错,继续走下去就好了,不需要表态,正面且公开地肯定姊妹的事奉,更不需要去考虑姊妹按牧的问题。然而有些人以为「牧师的地位比传道高」,明明有女传道带出好几位牧师,仍然以性别为由把她放置在她曾栽培的男牧师之下。这种把传道的职事用地位与阶级来衡量并不符合主的心意,我们需要刻意地去打破。
要心意更新而变化,当然需要神话语的教导。圣经中有关姊妹讲道、教导和领导的经文我们都花时间去研读,特别比较难解的几段经文更要花工夫去明了写作的背景,小心去分辨字义与文法的结构等。
有关按牧,我们提出三方面的察验,第一是呼召(calling),不是自己一厢情愿,或一时冲动;乃是从神而来的感动,经过时间的考验,而且有教会的印证。第二是品格(character),第三是恩赐与责任相配(competence)。很多社会行业只要通过考试合格就可以担任,但牧师的要求更高,须要等待与确认。
邱:整个按立女牧师的过程有反对的声音吗?
林:有的,几年前有一领袖就曾提出不同的看法。他是一位非常好的弟兄,也是教会一位很重要的领袖。基本上他对姊妹作领导或按牧等都不很赞同。后来他发现他的看法与其它大部分的同工不一样,就安静有礼地退下来,不坚持自己的立场,教会的合一亦得到维护了。
此外,社会某些风气可能也引起一些人的不安与猜测,是否妇解之风也吹到教会,所以姊妹争出头,追求男女平等! ?另一些人把姊妹事奉与同性恋运动扯在一起,是否两者都是「弱势群体」,姊妹感觉受欺压,所以需要「解放」?两者其实风马牛不相及,却不经思辨就被人扣在一起。这些猜疑在后期对按牧也多少有些影响。
以上举的例子是「逆风」,我也应提及一些「正风」。中国大陆的三自教会至少做对一件事,就是按立了很多女牧师。很多从大陆来的基督徒,无论是家庭教会或三自,对姊妹按牧根本不觉得有问题。我们也要多谢港、台一些宗派,如宣道会、浸信会、播道会等,都已率先树立了好榜样。另外,一些德高望重的领袖支持姊妹按牧,更不在话下了。
当然,整个社会对女性已有很多的肯定,无论在医学、法律界或各种行业,在经济界或政治界,女性担任领袖,而且有很好的成就,是已经有目共睹的。由姊妹领导的华人教会机构及神学院也是愈来愈多,这些现象都有助开启一些人的思维。
邱:既然事实摆在眼前,偏见的理据已不能成立,要教会领袖坐言起行,带领教会作出改变还是很困难,看来决心与勇气还是少不了。
林:刘秀娴按牧之后,有一天我遇到本地另一华人教会的主任牧师。他对我说:「我很佩服你的勇敢,我也同意你讲的,但我没有勇气在我的教会这样做。我不想引起纷争。」
邱:这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指出了教会对姊妹的关心不够,也没有尽力发挥教会人力的资源。 You have to care enough to take the risks——关心,才会愿意冒险!
林:同意。我们看到很多姊妹都会迎头赶上,教会应积极建立她们,帮助她们更好地发挥神交托她们的恩赐与资源。我们教会今年刚庆祝成立32周年,这些年来,神在我们中间兴起了五十多位传道人和宣教士,一大半都是姊妹!
邱:希望你们的榜样也能触动其他的教会。教会应该肯定姊妹,人尽其才;按立女牧师不过是其中的一环,也是值得「冒险」的一步。
林:耶稣说:「城造在山上是不能隐藏的。」我们希望作一个见证,指出一条可行的路,给众教会作参考。
邱:贵会教牧同工众多,不乏姊妹成员。其中更有几对是夫妇一同全职牧会,这在华人教会中并不多见。您在带领这些同工的过程里,对姊妹同工的贡献,有什么体会?夫妇一同牧会,要留意什么?
林:华人教会夫妇一同牧会例子很多,不过多是「买一送一」。我个人觉得假如妻子或配偶各方面条件俱备,例如神学训练、恩赐与经验等都能配合教会的需要,就要依照一般聘牧的做法,给予她/他们该事奉岗位的身份、职责和薪津。
固定的薪津不但解决实际生活的需要,从某种意义来说,跟其他同工一样受薪也是身份的肯定,说明她们是正式受聘,且被教会授予职权去履行职责。 不过要聘师母成为正式牧会同工,也要通过一些客观的审核:第一,教会有需要吗?第二,师母有清楚的传道呼召吗?第三,师母是否有该职份所需要的恩赐与能力?
至于薪津方面,我们当初是参考一个很有公信力的传福音机构的做法,就是除了提供房屋津贴及医疗保险外,一同牧会的夫妇可领1.5 (一份半)的薪津。目前我们有三对这样的夫妇,在事工问责方面,虽然在工作上丈夫是上司,但他们的师母在每年的工作评估,用费的支付和报账,取假等都直接向我负责,而我的师母则直接由人事部负责。财政问题特别要小心,教会多年来都有内部彼此查账的机制,就是国、粤、英三个堂会的核数师审核彼此的账目,而财政报告也是透明的。
这些客观的机制很重要,可以避免偏私及流言,免得同工或教会受伤害。目前我们的运作还算顺利。
邱:很欣赏贵会对师母的肯定,林师母在这方面曾提出很有建设性的建议,我们在丰荣团契的网页都曾刊载她的文章(「金鱼缸里也自在」、七种类型的师母等)。
林:很多人对师母的期盼都很单一,我的师母在《七种类型师母》中指出每个师母都是独特的,各有不同的才干、恩赐、个性特质与历练,她们如何成为牧师的好伙伴,具体到每对夫妇不一样,教会要给予更多的启发与肯定。
邱:华人神学院不乏女学生,但她们毕业之后教会却限制她们的事奉,特别在教导、讲道和领导方面。你对这矛盾的现象有何评价?神学院和教会需要作什么调整吗?
林:你会发现神学院有不少女教授,宣教工场的女宣教士也很多,唯独教会里女传道或女牧师却非常稀落。主观的因素之外,我相信也有客观的因素:美国一半以上的华人教会人数在一百人以下,只能请一个传道人,通常都是请男传道或牧师,这样就可以「买一送一」。而女传道的职责受限制,谁会聘请既不可以讲道、教导与领导,也不可以施浸、主持圣餐的女传道?再加上女传道一旦结婚,往往必须选择以家庭责任为优先,这也是教会聘牧的考虑。那些有能力多请一位传道的教会,就有可能请一位女传道来负责主日学、青少年事工等。这些主观和客观的因素都存在。
邱:谢谢林牧师坦诚而周全的分享,使我们获益良多。
按牧感言
按牧感言
邱清萍
穿上这个牧师袍,感觉很新鲜,也有一点不习惯。我一直不太热衷典礼之类的场合,中学、大学及硕士毕业都没有参加毕业典礼,都没有穿过袍,都是请学校把毕业证书寄给我。谢谢三藩市「金巴仑教会」弟兄姊妹送我这个袍,叫我能突破个人的传统。
当「乐城华人教会」的执事会在2008年提出要为我按牧时,我心中没有什么感动,我当时是教会的顾问,我的专职不是牧会,是中信的事工专员,透过讲道与写作服务众教会。也(义务)在「基督丰荣团契」担任会长,服事女教牧及师母。去年我开始担任「乐城教会」的代理传道,是义务也是部份时间,没想到执事会再提出按牧的问题,我开始有感动,也觉得按了牧,在主领圣餐、施洗等礼仪上就方便多了。 「乐城教会」弟兄姊妹对我事奉的肯定,使我很受鼓舞,非常谢谢他们。
这个按牧聚会与其说是一个典礼,不如说是感恩聚会。今天我怀着感恩的心情来谢谢我一生所事奉的神。年青的时候很想为神做大事,年纪愈大,发觉世上没有什么大事,所有的大事耶稣已经成就了,其余都是小事,神要求我以最大的爱心-爱神的心、爱人的心来做这些小事。有了爱,就能尽心竭力,遇到困难也能忍耐下去;有了爱,事奉就有喜乐,工作就算看不见果效,爱本身就是一个报偿;有了爱,就能放下自己,原来自己是事奉神最大的拦阻。有了爱,该挑起责任就有勇气,该放下责任让别人来做也不为难。就算我不能常常做到爱神爱人,我起码了解到一点:服事神、服事人不过是为我在地上所占有的空间付上一点房租而已,换句话说:我不要白占地土,服事是人之为人的本份,就像路加福音十七章10节所教导的:「我所作的本是我应份作的。」
我也要感谢中国信徒布道会的董事与同工们,他们的信任与代祷,给我很宽广的空间,按照神给我的感动与资源,去服事众教会,甚至有时候讲一些、写一些使人感觉不安,却有必要思考与反省的课题,例如教会冲突的处理,又例如姊妹的角色问题。爱之深,求之切;我希望教会在这些方面关注、面对、讨论,甚至寻求改变,经历讨主喜悦的成长。
感谢「基督丰荣团契」的同工们。当年我们开始聚在一起,是因为女同工在教会里面是「稀有的动物」,我们感觉需要彼此取暖,一同耕耘。十一年了,我们不但是同工,而且成了好朋友。我们盼望有一天华人教会能百花齐放,不论男女,都能按神的呼召与栽培,各尽所能,为天国效力。
神给我机会到香港、台湾、中国,加拿大,看见姊妹讲道、教导及领导,愈来愈普遍,甚至姊妹按牧也愈来愈平常。心中就祷告,什么时候美国的华人教会也能追赶上去,禾场需要这么大,实在不要再封锁人才资源。姊妹要忠于神的呼召,突破自己的传统,不要因害怕而埋藏神给的恩赐。教会也不要因各方的阻力,埋藏姊妹的恩赐,因为这是神赐给教会的资源。无论个人或教会,将来都要为这些资源的运用向神交账。
谢谢今天来参加我按牧典礼的亲友们。我要特别介绍我的一位恩师-石天玉(Ruth Epp)宣教士。她在我念中学的时候从美国到香港宣教,带我信主,培训我,教导我如何做耶稣的门徒。在退休七十四高龄及身体软弱情况下,仍然每年暑假回香港做儿童工作。她讲得一口标准的广东话,她的女儿Florence步她的后尘,曾在主恩教会英文部服事。
我的家人是我最重要的支持者,他们看着我在事奉途上如何起步,有什么挣扎,无保留的支持我,就好像空气一样,不需要思考或要求,就是你的,吸吧用吧,这就是他们对我无条件的爱。
今天给我劝勉和为我按牧的各位同工牧师们,有的是我的恩师,有的是我的好朋友。我衷心的谢谢他们。游宏湘牧师夫妇亦师亦友,一同在中信事奉了卅多年,是他们把我从哥伦比亚圣经神学院挖出来,介绍我来中信事奉。当年没有毕业就来了中信,没穿得上硕士袍,他们要负这个责任。
我来中信一年,王永信牧师就去了华福,有一年时间跟王牧师学习,做他的帮手,学到他那种认真负责的服事,但他的干劲,我至今还学不会。黄学龄牧师是姊妹的榜样,我每次去多伦多讲道,都住在她的家,在生活、成长与事奉上,无所不谈。
王刘秀娴传道我也认识了几十年,「丰荣团契」的异象与事奉把我们拉得更近。我们一同写书,一同作梦。其实她比我更有资格接受按牧,她一直在教会做牧养的工作,数十年如一日,谦卑忠心的牧养神交给她的羊群。
特别谢谢中信总干事姜武城牧师,虽然我没有很多机会与他一同办公,跟他学习,但他的谦和及对姊妹事奉的支持,使我很感动。
朱珍妮牧师、黄梦苓牧师与赵张活兰牧师都是我在「丰荣团契」的事奉中的同伴,我为她们美好的事奉致以深深的敬意,也谢谢你们的支持。
今天我以「事奉主真喜乐」为主题,因为我深感事奉不是打工,乃是与主同工,分享祂的喜乐,救人的喜乐,成就神心意的喜乐,更深认识神的喜乐,经历神透过事奉改变我,塑造我的喜乐。祂是坐在我旁边教我开车的师傅,三藩市有些路很陡,远看真有点胆怯,我能上去吗?但有主作师傅,祂说可以就可以。开了上去,原来不是那么可怕,反而有一种惊讶的喜乐。神实在是我的恩主,赐我满满恩惠的主,也是恩爱我的主,我只能低头感恩。